29 April 2006

Walking


Walking / Marche
(2006) Photographie
© de Anndou 2006

28 April 2006

All I had left was time

All I had left was time.

Time I came to know intimately as never before. It was not the time with which I had previously had dealings, a time metaphorphosed into work, love, effort of every kind, a time I had accepted unthinkingly because it so discreetly hid behind my actions. Now it came to me stripped, just as it is, in its true and original form, and it forced me to call it by its true name (for now I was living sheer time, sheer empty time) so as not to forget it for a moment, keep it constantly before me, and feel its weight.

When music plays, we hear the melody, forgetting that it is only one of the modes of time; when the orchestra falls silent, we hear time; time itself. I was living in a pause. Not in an orchestra's general pause (whose length is clearly determined by a specific sign in the musical score), but in a pause without a determinded end.

-- Milan Kundera, The Joke

讀者的信

讀者的信

編輯先生︰

翻閱4 月號的 am post 中介紹畫家常玉的文章, 作者認為他「未能把握時機, 以致慢慢被畫商孤立, 最終晚年潦倒。」

作者的評語叫人想起 <紅樓夢> 中寶釵勸寶玉追求功名的情節, 又或者認為張愛玲死時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因此非常可憐的庸俗評語。

子非魚, 焉知魚之樂? 當事人也許求仁得仁

康xx 》


給讀者的信

康女士︰您好﹗

很高興收到您的回應,謝謝您﹗

您的意見一針見血地刺到中國藝術發展上的核心問題,再放大一點來說,是東西方藝術不同處之其一。

康女士文學修養高,想必藝術方面亦是同樣學識淵博。為了說明問題,請別介意我在這裡拋拋書包。中國繪畫由元明以降即以文人畫為主導,有「人如其畫、畫品即人品」的道德要求,這些仕人不以畫家自居,更不會賣畫。反之,西方或今天我們所說的「全職畫家」,在中國藝術史上被稱為工匠,社會地位低微,因為他們賣畫維生,題材貼近民眾。漸漸形成了中國人眼中清高和庸俗的對立。但我們不要忘記,這些文人畫家毋需以賣畫維生,故文人畫脫離商業價值,至於全職畫家,有商家出價買畫,賣嗎?當然賣。

如果我們參照西方藝術史,這簡直就是一個戰場,誰不想成名?只要不違背理想、不出賣良心,為自己爭取最大的成就,並沒有不妥。贊助商和收藏家在東西方藝術史上有著很不一樣的演繹和位置。在西方,由文藝復興至當代藝術,藝術買賣、收藏、委約,是最正常不過的事,這些活動對藝術的發展是肯定。當然,我不是要褒揚誇大他們的貢獻,畢竟部份收藏家只看到「投資」和「發財」這幾個字,而一些沒有原則的藝術家只懂向畫商獻媚,這又是中國當代藝術的另一個大問題。我想說的是,大家何不開放點,以平常心接受藝術家和畫商之間的關係。其實,藝術的光環不早就被Karl Marx 和 Baudelaire等不同的理論、流派摘下了嗎?

說回常玉,您所引的這句說話,是同段文字「三十年代對常玉來說是重要的時刻,本來他大有機會在西方藝術史上佔一席位,可惜他的公子哥兒脾性使他失去了多個機遇,最終落得兩袖清風」的回應。當年常玉的主要畫商是Pierre-Henri Hoché,他是二十世紀的最重藝術收藏家之一,同時還是畢卡索、馬蒂斯等人的主要贊助人。常玉還是在他的鼓勵和贊助下開始作油畫創作,所以商業活動亦有它積極的一面。常玉投入巴黎的藝術生活,加上他西化的性格,當然明白亦樂於參與這個商業運作,他甚至在給友人Johan Franco 的信中埋怨畫商買得太少畫。如 1932年,他寫到︰「Mon marchand m'achète très peu. C'est a cause de la crise. Je n'ai présque plus de quoi vivre. Je ne sais plus quoi faire. (我的畫商買得太少我的畫了,這是因為經濟大蕭條。而我已經無法子生活了,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做為一個愛他的畫的人,讀他的信時,很是心傷。我們簡直不能想像他是如何捱過二戰的。

因為雜誌篇幅有限,未能詳細說明。如果康女士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在這裡說得仔細些。

常玉生活困頓,後來由Johan Franco 每三個月給他五百法郎生活費,讓他可以繼續創作。Johan Franco 不是富有的收藏家,他是一個作曲家,是梵高的表親。他以朋友的身份資助常玉,並引介他給荷蘭的畫廊,雖然最後並不太成功。常玉在1936年後,有一段時間沉迷在發展他的「乒乓 -- 網球」生意,興高采烈地相信自己要發達了,他還去了紐約兩年,準備發展這項運動,後來失意而回。這我們又看到常玉可愛、創新和有開拓精神的一面。到晚年時,他在一間傢俱店當藝術油漆工人維生,而他的最後一個寒冬,是靠席德進離開巴黎時轉送給他的舊大衣過冬。要生活得decent,是人的最基本要求,尤其是一個對人性尊嚴有要求的藝術家,如常玉。所以,當年常玉亦很想成功,而且並不鄙視畫商,只是他吊兒郎當,老是不準時完成作品,當時的畫商稱他為 "a terrible kid",後來才慢慢疏遠他。反而另一位旅法畫家 潘玉良就真的不願意和任何商業畫廊簽約。誰高誰低這問題並不存在,只要作品好,就是好畫家。對不對?

當我們把「名利 = 庸俗 / 窮困 = 清高」 這條公式套在藝術家身上時,這是很不公平的期望,亦是很不實際的想法。試想,如果藝術家的形象如醫生、律師般,父母還會反對他們的小孩當藝術家嗎?所以為甚麼從事藝術創作,就要「捱死一世窮」?如果我們的藝術生態健康一點,將有更多、更豐富的作品出現。

還有一點要提的是常玉的死。到底他是死於意外,還是自殺,現在已經沒有人能說得清。常玉死時才66歲,試想,如果他當年是因為貧病交迫而自殺,而今天他的一幅油畫價格是一千萬法郎,我們還可以對想成名的常玉說,「你要清高而窮困才稱得上是藝術家」嗎?

康女士您提出的意見是一個很艱深的議題,亦是我思索良久的問題。今天謝謝您給予我這個機會整理、反省和分享。藝術之路的確很難走,需要很堅定的意志和毅力去實踐。今日我們有緣在大氣層裡討論,這亦是藝術分享之美。

您可以直接電郵給我的。同樣期待您的指點和分享。




安康﹗

27 April 2006

The Best Moments

留了《Blade Runner》的幾句台詞,lyu說這是他 top 10 最佳電影情節之一。我也回憶了一下自己最深刻的幾個電影鏡頭 / 片斷,突然靈機一動,不如大家來個回應,談談自己的十大情節,反正我也正好奇到底誰在看我的blog。留個言吧。

我先來個拋磚引玉 --

1. 《Dead Poets Society》裡大家站上書枱上送走Robert Williams 的一幕,當然還有他們一邊唸詩,一邊圍圈轉。很喜歡當年的Robert Sean Leonard和他飾演的Neil Perry,白臉書生,是我當年的夢中情人。

2. 《Tri-colours: Blue》裡,Juliette Binoche 的手背指節位在粗糙的牆上劃著走,背景音樂是她剛於車禍中身亡的丈夫所作的交響樂,登....登.....登...登登....登﹗

3. 《哈爾移動城堡》裡,半人半鳥王子的頭髮變藍色後,傷心得整個人融化了,很美,「傷心得要死」的感覺全部出來了。

4. 《Somewhere in Time》裡,Richard 一邊搖船一邊為 Elise 哼著 Sergei Rachmaninoff 的狂想曲 Rhapsody on a Theme of Paganini ,「曳搖共對輕舟飄」的場景太普通,反而是片中哼的樂曲讓我記一世,電影我只在明珠930看過一次,十五年前了吧﹗

好,讓我再想一想其他的,但想知道你的選擇。

26 April 2006

巧思

巧思︰

喜歡你的中文名字,所以借來作題目。請莫見怪。

不好意思,抽起了潘玉良篇文章,連帶你的留言也一起消失在黑洞裡。我需要一點時間想一想。

回答你的問題,會的,潘玉良之旅只是剛剛開始,還要繼續下去的,我是個backpacker,背著個blog到處流浪。

一個人在旅途。嗯。等我,吃一碗玉米飯再上路。

25 April 2006

Blade Runner



I've seen things you people wouldn't believe.
Attack ships on fire off the shoulder of Orion.
I watched c-beams glitter in the dark near the Tanhauser Gate.
All those...moments will be lost...in time.
Like...tears...in rain.
Time...to die.

-- Nexus 6

19 April 2006

日記三則 -- 潘玉良在巴黎

文︰丁燕燕
圖片鳴謝︰安徽博物館

2006年2月16日 星期四 雨 2℃ 里昂

清晨八時的火車從巴黎Gare de Lyon開出,直奔中部城市里昂。約會時間是上午十時,里昂市立圖書館中文古書籍部。這個古書部在1945年中法大學(L’Institut Franco-chinois de Lyon,蔡元培於1921年創辦)倒閉時接管了它龐大的中文藏書和民國時代出版的學術雜誌,包括《新月》、《赤光》等。但我今天的目標是一些更為機秘的文件。準時到達,負責人Valentina de Monte親切地以中文打招呼,「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請這邊來。」「太好了,謝謝﹗」

我帶上圖書館提供的白色手套,手提電腦旁是De Monte女士整理好的檔案夾。打開檔案,一幀陳舊發黃的照片映進眼簾。一個尋夢的女孩,出於污泥,憑著一顆堅定不移的心,踏上崎嶇的藝術道路。我欣賞這樣的一位女性,我想知道她的過去。圓而略胖的面孔帶著一臉的落寞,前面的路該如何走?年輕的生命開始感到不安。一頭清爽的短髪在右額分開,細長的雙眼帶點迷惘,眉心輕蹙著,雙唇微張,欲言又止。白色的麻布衣服,結著中國式的編扣(圖一),對呀,你就是那朵種在後園不為人知的小白菊﹗相片下端用黑色水筆寫著法文「潘玉良女士 學生編號︰6」。這是1921年或更早的相片,是潘玉良成為中國畫壇傳奇人物前的照片,文件是她1921年10月3日成為中法大學第六名學生的入學紙。個人資料包括 – 出生日期及地點︰1894年5月22日,江蘇;學歷︰上海美專;未婚;監護人︰潘贊化。此為潘玉良親自填寫並簽署作實,然而資料有真亦有假。 潘氏之所以成為傳奇,除了她傑出的藝術成就外,另一因素就是這份表格上虛假的部份。

在哪一天出世相信對潘玉良來說也是個迷,因為她八歲就不幸成為孤兒,更不幸的是,小小年齡就被她的舅舅賣進了安徽蕪湖的一家妓院。在多次逃亡和自殺不逐後,她遇到了當時為蕪湖監督長的同盟會會員潘贊化(圖二)。潘贊化為她贖身並娶為妾,所以,潘氏並非未婚。婚後潘贊化教她讀書認字,並且支持她發展藝術事業,先後考進劉海栗創辦的上海美專習油畫及考取安徽省的留法奬學金,一步步邁向國際藝壇。

大家對著這「孤兒 – 妓女 – 妾侍 – 藝術家」的神奇公式發呆時,想像著她必然是個美若鞏俐、李嘉欣的風情女人,才會得到上天如斯眷顧。於是大家為她寫傳奇,拍電影、電視劇,在商業娛樂的操作下,她的才情和毅力已被那些浪漫化的情色鏡頭掩蓋。而事實上,她不但不是天仙,還要帶著男性的豪爽和粗聲直氣。我欣賞這樣的一位女性,她的成功不是靠姿色而是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和代價來實現自己的夢想。

潘玉良的留法生活過得清貧,當時國內政局混亂,很多留學生的生活費都是有一期沒一期的。檔案夾裡便存了三張中法大學發給潘玉良的學費催繳單及後來的借貸單。潘玉良抵法不久便由中法大學轉入里昂藝術學院,繼而考進巴黎國立藝術學院,和徐悲鴻共同師從Lucien Simon。對於潘氏的生平,年份總是一個令藝術史學家頭痛的地方。從一封巴黎藝術學院發出的入學信可見,潘氏是於1924年6月始遷往巴黎習畫,而非一直認為的1923年。另一封中法大學的休學批準書說明潘氏是於1926年2月前往羅馬深造繪畫和雕塑,並大約於1928年應劉海栗之邀回國任教於上海美專及中央美術學院。潘玉良原名為張玉良,為感激潘贊化而改姓潘。然而也就是這個先妓後妾的身世,令她不容於世,多翻掙扎求存後要再次於1937年逃亡至她的藝術腹地 – 巴黎。 在這個檔案夾裡,兩張小紙條引起了我的注意。一是1993年2月3日蘇黎世Collection DOBE畫廊刊登的徵購潘玉良作品的報紙啟示。看來,要到瑞士走一趟了。另一是從某雜誌剪下來的記錄︰「潘玉良之墓在蒙柏拿斯墓園第七墓區,墓地編號:143PA 1977」。


2006年3月12日 星期日 晴 4℃ 巴黎

連日綿綿細雨,今天突然放了個晴,最適合到蒙柏拿斯墓園走個圈。 進入墓園,向詢問處要了參觀地圖,上面列滿了名人的墳墓所在。潘玉良之墓並未編進名人榜。經過了Sartre及de Beauvoir的白色墓碑和詩人Baudelaire的墓地後,就到達了第七區。墓地編號完全沒有邏輯可循,唯有碰碰運氣。幸好,找了十來分鐘就到了。黑色的大理石碑以金漆漢隸體鐫刻著「潘玉良藝術家之墓 (1899 – 1977)」,旁邊鑲嵌著潘玉良自塑的半身塑像的照片,下面是五枚象徵成就和光榮的奬章(圖四)。

潘玉良於1937年重回巴黎後,便在此定居創作。四十年間,她不曾停下來,無論是秋季沙龍、獨立沙龍、巴黎海外藝術家沙龍等,處處可見她的身影。她不斷地創作、嘗試,油畫、水彩、水墨、雕塑、版刻,沒有一樣難倒她。她是少數能兼及繪畫和雕塑的女藝術家之一,其繪畫作品有強烈的立體感,而雕塑則能做到繪畫中的寫意感,如她歷經二十年才完工的《張大千像》(1959,現存巴黎現代美術館) (圖五),那長長的鬍子和神態,體現了中國文人的氣韻和靈性。一般認為,五十歲時的潘玉良進入藝術成熟期,形式開始定下來,她的作品運用中國傳統水墨的線描手法,以明朗的色調、誇張的形體,描繪人物的姿容素静,她們就如她自己般剛中帶柔,憩靜中帶著動感, 如1963年的《女人體》(圖六)。晚年作品帶著濃烈的鄉愁,她特別鐘愛花卉靜物,尤其是象徵與潘贊化的一段情的白菊,如《白菊與舊書》(圖七)。潘玉良於其獨立的藝術語言結合東西繪畫的長處,加上她烈女性格和豪邁的氣度,其作品極具表現力。潘玉良的藝術成就為她帶來多個奬項和榮譽,最重要的一次獲奬為1959年的巴黎大學頒發的《多爾烈奬》。潘玉良年邁時思鄉情切,但郤因政局變化,無法如願,以致滯留海外。最後於1977年7月22日逝於巴黎,享年82歲。

墓碑還有另一個人的名字,「王守義之墓 (1898 – 1981)」。潘與王合葬於此。
誰是王守義?

王守義原是以「勤工儉學」的名義到巴黎,曾和鄧小平、鄧潁超為同學,但他無心政治改而在巴黎開設中國餐館,並擔任旅法華人俱樂部主任。他對時而窘困的潘玉良給予很大的經濟支持,讓她可以繼續作畫。潘玉良遺留下來的四千多件作品,便是由王守義負責送回安徽的。亦有記載,王為潘的同居男朋友,潘曾為其作半身像(圖八)。電視版《畫魂》(圖九)中便出現了劉燁這個讓一眾女士看得牙癢癢的角色 – 田守信。這個比潘年輕十年的「第二男主角」,既英俊且痴心,當然,大家不要忘記女主角是李嘉欣﹗相信這個田守信便是王守義的變奏。


2006年4月19日 星期三 晴 10℃ 巴黎

「1954年,法國某電影公司攝制《蒙柏那斯人》,長篇介紹潘玉良。她是片中唯一的亞洲藝術家。」
--《潘玉良年表》 徐永昇(潘之孫女婿)

14:34 乘坐Métro到達Bercy站。走了十分鐘,來到Cinémathèque Française的影片館,管理員送來了我期待已久的東西 – Montparnasse 19 – Jacques Becker於1957年制作的影片(圖十)。年份、片名及簡介都說明該是這片子了。錯了﹗這是意大利藝術家Modigliani版的《畫魂》﹗

Modigliani生前是活躍於蒙柏那斯一帶的客居巴黎藝術家Ecole de Paris的一份子,潘玉良亦長居於此。1949年10月,她與同居此帶的常玉、趙無極和蕭林召舉行聯展。朱德群在其回憶錄中記述,他是在這裡的大茅屋認識「久仰大名」的潘玉良,她總是坐在最前排作裸體寫生。常玉生前最後一次展覽亦是於此舉行,潘玉良和王守義同來道賀,王還買了常玉的屏風來裝飾餐廳。潘玉良一直積極參與這區的藝術活動,多次參加Ecole de Paris沙龍展,並曾成為其幹事。

15:19 記錄片專家Sofia的電腦瑩幕閃出幾個字: Chez Ceux du Montparnasse (1957),介紹處有「Pan Yulian」兩個法文字。是它了﹗存片地點︰Forum des Images,地址︰Porte St. Eustache。

潘玉良的簽名是「玉良」兩字,法文音譯往往為Pan Yu-lian,近年英語系地區傾向以Pan Yu-liang為準。潘玉良的作品中很多是以自己為繪畫對象,一般認為她最美的自畫像是這幅繪製於約1944年的作品(圖十一)。整個畫面在刻意經營下顯得古典,但郤來得有點作狀。我最喜歡的是她雙眼的憂鬱之情,很具吸引力。另一幅醉酒後的自畫像(圖十二)充分表現了潘玉良豪邁奔放的一面。兩幅作品,判若兩人。

16:00 乘坐「無人駕駛」的14號線來到Chatelet。在這個最繁忙、最複雜的巴黎地鐵站裡,我迷路了。腿酸了、背痛了,袋子裡的手提電腦開始作威作福。

16:47 找到Forum des Images了,閉館修葺中﹗圍牆不起眼處有一告示︰Collection de films : Pavillon de l’Arsenal。在哪裡?問了四個法國人,沒人知道。發出三個sms,「請幫我上網找」。12分鐘過去了。第一個朋友回覆,找到了。

18:00關門。只剩一個小時,趕過去嗎?賭一次吧。

賭,潘玉良的生命總好像是在「賭一次吧」中渡過,她有種不得已的冒險精神,同時亦只有相信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所以她喜歡畫占卜牌,如在油畫《玫瑰》中特意將撲克牌加入靜物,而水墨作品《玩撲克的女人》(1957)則顯示了這種「賭」的宿命感。

17:20到達Sully Morland站。Morland 大道21號便是Pavillon de l’Arsenal。目標︰二樓歷史檔案室。負責人說︰門外六台紅色電腦就是了。爆滿了。時間剩下40分鐘。

17:31 最重要的一刻終於來臨﹗在「尋找」一欄輸入片名,跳了起來。片子不在Pavillon de l’Arsenal﹗天呀,別耍我﹗再試一次,輸入製作人名字……10秒……心跳了19次……YES ! Chez Ceux du Montparnasse (1957),Réalisateur︰Jean-Claude Bernard Documentaire,36 mins。我今天的生活就是為了這36分鐘﹗

36分鐘的影片用了半分鐘的時間來「長篇」介紹潘玉良,這時的她已有六十歲,身穿黑色綉色小鳳仙上衣,在工作室內為一中國女性作畫,工作室內堆滿了作品。她目光凌厲而嚴肅地細察著模特兒和畫布上的圖像。我突發奇想,可能我是現今唯一看過這影片的中國人,如果有一天碰到潘玉良的孫女婿,我要告訴他,我去過她的畫室,見過她作畫﹗年份是1957,而非1954,她亦非「唯一」的亞洲藝術家,影片中還有當時紅透巴黎的日本畫家Foujita。反而,她是兩位亞洲人之其一及兩位女藝術家之其一。很可惜,聽不到她的聲音。

18 :41 在保安的護送下,我被請出了博物館。站在巴黎的街頭,我滿足地笑了。拿起照相機,拍下了巴黎美麗的天空﹗



圖片說明︰

1. 潘玉良1921年中法大學入學證件相。由里昂市立圖書館提供
2. 潘贊化像 1937年 (速寫) 家屬收藏。
3. 《畫魂潘玉良傳》(1995) 電影海報
4. 潘玉良與王守義墓碑 (本文作者攝)
5. 《張大千像》 1959年 (雕塑) 現存巴黎現代美術館
6. 《女人體》 1963 水墨
7. 《白菊花與舊書》 1942年 (油畫)
8. 潘玉良正為王守義塑像 (相片)
9. 《畫魂》(2003) 電視劇集 導演關錦鵬 宣傳海報
10. 《Montparnasse 19》(1957年) 由Jacques Becker導演 (電影海報)
11. 《自畫像》 1944年 (油畫)
12. 《自畫像》 年份不詳 (油畫)
13. 《玫瑰》年份不詳 (油畫)
14. 《玩卜克的女人》 1957年 (水墨)
15. 《Chez Ceux du Montparnasse》(1957),製作人Jean-Claude Bernard︳記錄片,36分鐘
16. 《巴黎的天空》2006年 (相片) 本文作者攝

17 April 2006

寂寞乒乓

咚﹗咚﹗咚﹗

下午三時,埋頭法文書中,用剛買來的法 - 法字典讀生字時,走廊傳來「咚﹗咚﹗咚﹗」

住在這座巴黎的留學生宿舍城裡,每天怪事不絕。例如︰
-- 半夜四時火警鐘突擊
-- 推開廚房門一片煙雨淒迷
-- 電視房plasma不翼而飛
-- 微波爐被放置計時炸「蛋」
-- 隔牆男生鄰居的房客時男時女
-- 每人說著自己友才聽得明的法文
-- 喝醉酒開錯房門的鄰居
-- 不時傳來的印度民歌 喳喳喳
……

但如些滋擾得來有節奏而清脆的「咚﹗咚﹗咚﹗」還是頭一遭。

打開房門看過究竟。顯然,對面房間的越南學生關上房門,正在玩著「一個人的乒乓」,真無聊﹗來到巴黎竟然一個人日光日白關在房裡和房門玩乒乓﹗

正想叫他停止時,回心一想,這個學生很可憐,他一定是很寂寞﹗星期日,一個人,極無聊。他一定很想快些回家,恨死這個城市。這是留學生的另一個寫照,不管身在何處。

這座宿舍大部份是非洲學生,亞洲是第二大人口,其次是一些白人。但非洲學生和亞洲學生對彼此的文化認識淺薄,興趣亦不太,所以大家交往不多,各自為政。亞洲學生中以中國學生佔多數,香港來的有三人,其他都是大陸學生,為數不少。亞洲學生彼此間亦不相往來,每人生活在自己的同族圈子裡,五大洲七大洋的都按比率地投放到這幢五層樓高的宿舍裡。

來到一個人生路不熟的地方,再加上語言不通,初到時,確實讓人苦惱徬徨。我到現在還處在七成聾八成啞的狀態,遇到激氣事時更加是啞子吃黃蓮,幸好,這樣的事只在我身上發生過一次。但語言不通,已足夠令人與社會隔絕。很多留學生沒有自己的電視機,公共電視房裡永遠是看不完的球賽﹗聽收音機亦是一知半解,於是大家漸漸對世事不聞不問。記得去年十一月發生騷亂時,我因聽不明白收音機的報導,周圍向其他房客詢問詳情,竟然沒有人知道發生騷亂。這座巴黎國際留學生大學城 (cite internationale universitaire de Paris) 恐怕是現時與「世外桃源」最近磅的地方了﹗

如果我們還相信研究生尚是有些許智慧的一群的話,那這位「獨自乒乓」的人兄可說是無聊到極點了,他的「咚﹗咚﹗咚﹗」,我們可以暫時解說為 「S﹗O﹗S﹗」

16 April 2006

讀書

漫長的冬天過去了。

這是我在巴黎的第一個夏天,也可能是唯一的一個夏天。
為甚麼這個城市會讓我如此傾情?從來到的第一天,我就害怕要離開她。真是前世﹗

【為甚麼,巴黎?﹗】

嗯,書名想好了。

昨天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今天心情特輕鬆愉快。下午帶著圖書館借來的 The Life of Pi (2003) -- Yann Martel,到宿舍對面的大公園 Parc Montsouris 晒書。在這裡住了半年,今天才見識了她的美,而這美,只是她的冰山一角。「沒錯﹗」她以最驕傲地姿態瞄了我一眼。我帶著期待的心情,預感著將要出現的另一種生活模式。

這延綿15公頃 (Hectares是公頃對吧?西九是四十公頃,這個公園已有三分一個西九﹗) 高低起伏的土地,是綠油油的小草和1,400棵老樹的飛氈,一叢叢色彩斑斕的鬱金香在草地最高點招搖,彷如毛氈上一堆脫了軌的線頭,頑固地立正著。草地與草地之間,是一條條彎彎曲曲的小徑。小徑兩旁放著長椅。長椅上坐著白領和老人。白領和老人之間停著一堆堆晒乾了的鳥屎。嘿,大煞風景 ﹗不打緊,讓我們繼續在飛氈上跑步的跑步,放狗的放狗,打滾的打滾,畫畫的畫畫,睡覺的睡覺,學走路的學走路,看書的看書,還有我 -- 晒書的﹗

晚上八時日落,拍下這張照片。在這裡晒書,真好。「等著瞧吧,這個飛氈之旅,將帶給你無比樂趣﹗」 她說。


"I would have liked to say, 'I'm a doctor', to those who asked me what I did, doctors being the current purveyors of magic and miracle. But I'm sure we would have had a bus accident around the next bend, and with all eyes fixed on me I would have to explain, amidst the crying and moaning of victims, that i meant in Law; then, to their appeal to help them sue the government over the mishap, I would have to confess that as a matter of fact it was a Bachelor's in Philosophy; next, to the shouts of what meaning such a bloody tragedy could have, I would have to admit that I had hardly touched Kierkegaard; and so on. I struck to the humble, bruised truth. Along the way, here and there, I got the response, 'A writer? Is that so? I have a story for you.'"

-- Yann Martel

11 April 2006

A new twist for biennials – The 4th Berlin Biennial

每個城市都擁有自己的雙年展,柏林做為國際當代藝術中心之一,而其雙年展只有短短的八年光景,如何突出自己似構成「身份危機」,但由它年輕的生命來反思「雙年展」這現現又似乎最適合不過。今年的第四屆柏林雙年展,並以此做為自身任務。雙年展以打「長期游擊戰」的意味開展,先是去年三月在不同的雜誌上訪問介紹在柏林創作的藝術家,然後是九月開始的每個月不同的周邊展覽,今年年頭更出版了《Checkpoint Charley》一書,由策展人介紹七百多位當代藝術家。重頭戲是3月25日至5月28日舉行的大型展覽《Of Mice and Men》,說它是大型絕不過份,因為它不僅僅在一個博物館裡展出,而是在一整條街上進行,柏林的歷史區Mitte 的Auguststrasse,展出地點包括私人公寓、荒廢了的建築物,甚至詭異的地方。如果大家還記得的話,去年十一月的廣州三年展也是以「長期活動」的形式出現,先是D-LAB,後是展覽。如果這些雙年展、三年展本身做為藝術品的話,那它的過程和結果享有共同的地位了。

Biennial is no longer a singular exhibition: It is a serie
s of events, incursions and gestures, as in the 4th Berlin Biennial. After a series of interview articles with berlin artists in magazines, a new exhibition every 4 weeks from September 05 onwards, and the biennial publication, Checkpoint Charley, which includes images and materials from over 700 artists appeared in March 06, it is now the grand exhibition of the Biennial, “Of Mice and Men” (26 March – 28 May). Instead of presenting art in one single museum, “Of Mice and Men” will be presented in unconventional spaces and charged environments vary from private apartments to deserted buildings along one street, Auguststrasse, in Berlin’s historic Mitte district. By expanding the timeline and activities, the curators aim to re-examine the role of a contemporary biennial and its exchange with a participatory public.

berlinbiennale.de

10 April 2006

出賣莎士比亞

倫敦蘇富比拍賣行3月30日宣佈,將於今年7月拍賣世界上第一本莎士比亞劇本集,這本英國文學史上最重要的書籍印製於1623年,集有莎翁的十八個劇本,籌得的資金將用於維持Daniel Williams圖書館的運作經費。被稱為「改變世界的書」,它的主人可以追溯至Queen Mary 年代的William Bates,亦即此書的第一位主人翁。他後來以五百英鎊賣給Daniel Williams成立現今的圖書館。雖說三分一的莎劇在當時先後發印過,但如果沒有這本書,今天的《麥克白》、《十二夜》、《如你所願》等十八個劇本就可能失傳了。蘇富比表示,拍賣之前,這本書將在洛杉磯、芝加哥、北京和香港作世界巡迴展。難道英國人不怕此書最終會流亡國外嗎?「莎士比亞不僅僅是屬於英國的國寶,他是屬於全世界人類的精神財富」,蘇富比如是說。

It was announced on 30 March that the most important book in English literature, the legendary first folio of William Shakespeare's plays printed in 1623, is to be sold in July. This is the book that changed the world, and is expected to fetch up to £3.5m to safeguard the financial future of Dr. Daniel Williams’ Library. The first own of the book is William Bates, a leading Puritan much admired by Queen Mary. Bates then sold the edition to Daniel Williams for £500 to set up the library, and the book remains there since. Although half of Shakespearean plays had appeared in quarto editions, the others, such as Macbeth, Twelfth Night, As You Like It, etc. would have been lost without this book. The book will be auctioned through Sotheby’s who will take it on a world tour exhibiting in Los Angeles, Chicago, Beijing and Hong Kong. The owners and the auction house are both aware that the folio could be lost to the country when sold. But Sotheby's insisted that it is a piece of world literature, not just for the UK!

6 April 2006

Frank Gehry’s Architectural Jewelry

Photo courtesy: Tiffany & Co.



繼洛杉磯的迪士尼音樂廳和西班牙的Guggenheim Bilbao後,七十六歲的著名建築師Frank Gehry開始將其對建築的立體設計靈感投射在珠寶設計上。Gehry和Tiffany and Co.合作推出了一系列新穎的礸石和金器飾物,設計以他的建築風一脈相承,均是以魚、轉矩、軸、叠、馬、蘭花為主題。Gehry一直是個「魚痴」,魚的抽象形狀和線條成為Gehry奔放婉約的線條美學,如這次的珠寶設計,便有魚形的袖口扣、手鐲和介指等。話說,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後現代建築師如Philip Johnson等回流到古希臘神殿的建築風格上,Gehry認為不認同這個做法,一氣之下說,「你不如回流至三十萬年前,向一條魚學習,它們的美比這還要好」。是以,Gehry便不斷練習畫魚的優美曲線,最後把這曲線呈現在建築上。Gehry是繼畢卡索的女兒Paloma Picasso 之後,第二個受Tiffany and Co邀請合作的藝術家。
Gehry說︰「我喜歡設計珠寶,因為它帶給我的滿足感比建築來得快﹗」

The 76-year-old architect, Frank Gehry, who reached a whole new level of fame on the silvery sails of Walt Disney Concert Hall and the Guggenheim Bilbao, is collaborating with Tiffany and Co. to launch a new line of architectural jewelry and tabletop items. Gehry is the first new artist to be introduced by Tiffany since Paloma Picasso in 1980. The collection is comprised of six series named after recurring motifs in Gehry's work: Fish, Torque, Axis, Fold, Equus and Orchid. The design references are purely personal. Gehry has long had a fish fetish, and their abstracted forms are represented in $275 cufflinks as well as kinetic charms on a bracelet and ring. At $750,000, one ofwhich the most expensive pieces is a striking white gold mesh collar scattered with diamonds and pearls, harkens back to Gehry's proposal for One Times Square, where he imagined swathing the ball-dropping tower in metal mesh. "I am always looking for things to do that give me instant gratification because buildings take so long," said Gehry.


5 April 2006

Audience Building through PlayStation

Photo courtesy: ICA

觀眾拓展是一個讓藝術界共同頭痛的議題,尤其是對
於一間明年準備慶祝六十週年的「老餅」藝術機構,要保持活力和新鮮感去吸引年輕的一代更是難上加難。說的是倫敦當代藝術中心〈ICA〉。這個曾被藝評家斷症為「限售期滿」的藝壇老鬼,最近和倫敦PlayStation Portable合作,利用PS迷上網下載遊戲的渠道和他們溝通溝通,並把藝術文化節目剪輯為約十分鐘的短片,讓他們順便免費下載,以提高他們的藝術參與。這個名為《The Show》的計劃,第一炮推出每年一度的數碼短片節onedotzero的精彩作品、《Mirrormask》的片段和紐約樂隊Battles的演出段。《The Show》能不能為ICA起死回生尚是未知之數,但部份藝評家已開始轉換口風,有人說,如果英國還有新刺激發生的話,它必然還是從ICA開始﹗ICA這種與時並進,配合和利用社會現實的做法,很值得香港的藝術機構學習。

The Institute of Contemporary Arts (ICA), based in
London, and the PlayStation Portable are collaborating on a new project called The Show. In this ambitious attempt to engage the PlayStation generation in the arts, gamers more used to downloading extra levels for their games of Lemmings will now be able to download 10-minute doses of art. The first show includes features on onedotzero, fantasy movie Mirrormask and the idiosyncratic New York band Battles. As an institute of nearly 60 years old, the ICA is sometimes being criticized that its “sell-by date has passed”. By drawing in new audience and keeping track with time and modern technology, is The Show a way to rejuvenate the Institute? Maybe, now critics are saying that “If the revolution were ever to start anywhere in Britain, it would still start at the ICA."

http://www.ica-thesho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