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December 2007

一張椅子的傳奇

─ 記巴黎傢俱設計展

文字及攝影 / 丁燕燕 (原文刊載於明報週刊12月15日號)

「Design contre Design」
展覽期至2008年1月7日
展覽地點︰Grand Palais, Paris
鳴謝︰Réunion des musées nationaux

楔子
有這樣的一張椅子。它誕生於1924年的巴黎 ── 沒錯,就是那個巴黎人稱之為 Belle époque的美好年代。它的監護人是當年花都最著名的時裝設計師Jacques Doucet。它是獨一無二的,第一次展示於人前,是在劇院舞台中央。在Doucet家裡,它與畢卡索的名畫「阿維農姑娘」相伴了十數年。當畢氏的名作於1939年被紐約現代美術館購去後,它也於1974年進入了法國的裝飾藝術博物館。說的,是設計大師Pierre Legrain (1889 – 1929) 的「非洲椅子(Chaise africaine)」(圖一)。

這個冬天,我在巴黎大皇宮的傢俱設計展Design Contre Design中和它打了個照面。在它身上,我穩約看見現代藝術、傢俱設計及haute couture之間的微妙互動。為此,我找來了當代設計顧問兼展覽策劃人之一Benjamin Loyauté與我們談談三者的關係。

設計與藝術
Design 這個字字源上可解作「繪圖」,作為形容詞,則可解作「指定的、注定的」,滿有命運的意味。在傢俱設計上,簡單如一張椅子,很多時它們的下場在誕生前便已大致被決定了。於是,懷才不遇的椅子被放進我或你的家;幸運的被安置在名人會所、辦公室;還有一些椅子在設計師的構思過程中,已注定被收進博物館裡,因為它們不是簡單的「椅子」,而是「作品」。Loyauté一邊引著我走進展覽館一邊說︰「一件好的設計作品,應同時具備象徵性及實用價值。但我反對設計不等於藝術的說法。對我來說,設計師及藝術家都是創作人。」

椅子在現代傢俱設計上有著與眾不同的代表性。它的設計要配合使用者的身份與社會地位,要承受不同使用者的身形、體重及坐姿,要應付人體結構及生理健康的特殊要求,當然還要配合不同年代的不同美學與潮流。有些椅子因這些巧妙的結合而改寫了現代傢俱設計史。就如展廳中央Legrain的「非洲椅子」,在藝術革新上,它與畢卡索畫作中對非洲原始文化的探索是同出一轍;在物料上,設計師大膽地結合了木與獸皮於現代作品中。翻翻設計史,其他例子還有1925年Marcel Breuer為Kandinsky設計的「Wassily三號」便開創了管狀不銹鋼的支架結構。又例如Charles & Ray Eames 於1945年設計的了合板(plywood)椅子,以應付戰後社會對低成本傢俱的大量需求;而 Piero Gatti等於1968年首創的Sacco 豆袋椅,其千變萬化的不定形設計,便能配合任何人士的任何坐姿。這些富開創性的實驗作品,今天都成為了藝術品。

我提醒Loyauté,這座位為1900年巴黎世博而建的大皇宮亦是1925年的工業裝飾藝術大展的主要場地,它的建成就是工業設計及生產的興盛的象徵。設計與藝術之間,難道不存在工業生產及單一製作(unique piece)之別?「設計是形態及功能的結合,不存在生產的多寡之爭。如時裝設計師Karl Lagerfeld為Chanel設計haute couture,但他亦能為H&M創作低價的prêt-à-porter。一位設計師能考慮成本、效益等因素而創作大量生產的作品,同時他亦創作單一作品,以達到宣傳效果。」Loyauté 多年來遊走於傢俬及時裝設計之間,持著「藝術史學家」及「藝術評論家」兩張牌,他以既投入又抽離的身份角度參與當代設計發展。那麼,根據他的觀察,年輕的設計師怎樣才能突圍而出?「今天,很多有天份的設計師受雇於著名品牌,結果是他們的名子字被淹沒在名師之下。有一些設計師選擇在自己的工作室內創作單一作品,或叫signature piece交由畫廊代理,讓作品及自己的名字同時暴曝光。當然,這需要更多的自信及決心。」

Crossover – 時裝與傢俬設計
結合時裝與傢俱設計,Pierre Cardin可說是第一人。設計大師曾說︰「儘管我認為時裝設計比傢俱設計更具難度,但兩者在線條及物料上的探索是一致的。我以不同的角度及視點來研究傢俱,就如我研究有待裝身的人體般。」在他的作品中,我們見到模特兒身上的設計圖案原汁原味地轉化為一張茶幾的桌面花紋。但在比Pierre Cardin走更遠的,便要說Hussein Chalayan於2000年設計的「木桌裙子」。模特兒揭開茶几中間的蓋子,站在桌子中心,拉起螺旋設計的木條掛在身上,木桌旋即變成木裙。

在2005年的米蘭傢俱展上,時裝大師 Alexander McQueen 與設計師Tord Boontje合作製成了「Carrousel」系列(圖二),椅子變成一位華麗的女士,穿上了 haute couture。Loyauté說,「在時裝與傢俱之間,是身體。」然而,我們對身體的理解和演繹正隨著科技及醫學的進步而改變,這些改變又怎樣反映在時裝及傢俱設計上?Loyauté把我引到以「身體」為主題的第二展廳中,指出兩位設計師的作品為例說明。著名設計師 Marc Newson於1993年設計的Alufelt Chair (圖三),以女士內衣corset出發,全鋁金屬的設計摒棄了布料原有的輕柔感,冰冷而堅硬的外形讓大家想像那是已套在身體上的corset。身體在邏輯想像中,無形變為有形,又或者,椅子本身已變為了人體,這是在Newson作品中的常見的anthropomorphism (物件人體化)。他的另一 件作品「Lockheed Lounge」(圖四),是在飛機設計的影響下,犧牲舒適而追求純科技美感的作品。另一例子是Frank Tjepkema於2005年設計的XXL Chair(圖五),一層層脂肪狀的米袋堆在椅架上,是對減肥整容術的揶揄或是對越多越好的消費主義的批判?且看它腳上和臂膀上的美麗花卉紋身!

或者,由身體所引發的創意及對回歸母體的狂想於Atelier Van Lieshout去年的偉大作品「Womb House」(圖六)中體現得最淋漓盡致。這件由吊重機搬進展館的作品是一套設備齊全的家居,以人體結構作為設計基本,頭部是休閒的椅子,心臟是睡床,兩邊是廚房煮食設備,床接下是浴缸及洗手盆,緊接腸狀通道後的,厠所是也。如此超重量級的設計,世上只有一件,由巴黎Jousse畫廊代理。有人想收藏它嗎?




現代傢俱收藏
怎樣的傢俱才有收藏價值呢?Loyauté回答說︰「創意當然很重要,但這又要回到設計上的功能性及象徵性。一個值得收藏的作品,往往是象徵價值多於實用價值,這個象徵性又緊扣著社會及時代的變遷。」或者,設計收藏的自相矛盾就在它與生俱來的短暫的潮流特性及其又渴望進入歷史成為永恆的渴望?「這亦是它有趣的地方。傢俱收藏和藝術收藏的不同之處,在於一件傢俱在被使用後遺留下來的損耗是同樣是有價值的,因為它是歲月的見證。」

談收藏,不得不提Philippe Starck。第三個展廳「植物」中就有他的作品W.W. Stool (圖七),宛如初長幼芽般的青綠凳子帶著萬般嬌柔媚態,充份表現了九十年代soft design的影響,加上凳子表面物料的光滑柔順感,令人不禁伸手輕撫。在Starck對面的,是近年炙手可熱來自荷蘭的年輕團隊組合Droog Design。在「生態」展區中,便有Maarten Baas利用二手及剩餘物資製成的木椅及它那充滿睿智的名字 ── 「Treasure Chair (2005) 」(圖八)。另一件作品是被Tejo Remy捆綁起來的Chest of Drawers (1991),同樣表達了二十一世紀關注的環保問題及循回再利用的重要訊息。另一位大師Frank Gehry把紙皮的應用從建築構思轉移至傢俱設計,1987年的 Bubbles Canapé(圖九)將波紋紙皮的表現力發揮得生動有致。


我們走到展覽廳的出口,Loyauté說︰「設計師就是未來潮流的締造者。無論他選擇哪一條路,他的作品都必需然反映著一種迎向未來的當下精神。同時,他不可妄視過去,因為唯有在歷史參照中,我們才可預視未來。」我不禁回想起Legrain那結合原始與現代的非洲椅子,在上世紀二十年代,它的確預示了一種更包容的文化態度。


策展人 Benjamin Loyauté :藝術評論家、當代設計藝術顧問、策展人。著作包括Pierre Cardin Evolution - Furniture and Design (2006, Flammarion) 及記錄片 Designers’ universe (Agence Loya-b, 2007).

11 December 2007

Magie Tag

被 Green Rabit tag 咗一輪,本來不想接,因為不想寫自己。對不起,我膽小,總怕暴露於人前。後來,因為是magie,所以接了這個tag。

規則:A. 被點到名字的要在自己的博客裏寫下自己的答案,然後去掉一個你最不喜歡的問題再加上一個你的問題,仍然組成20個問題,傳給其他8個人,列出其他 8個需要回答問題的人的名字,還要到這8個人的博客裏留言通知對方—-你被點名了,被點名者不得拒絕回答問題,完成遊戲的人將會永遠得到大家的祝福。

B. 這8個人要在自己的博客裏註明是從哪裏接到的,並且再傳給其他8個人,讓遊戲繼續下去,不得回傳。被點到名字的人將會得到大家的祝福,並且所有美好的願望都會在不久的將來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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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時候的理想是什麼?
成為小說家。我還記得中二那年的某個早上,和我一起坐保母車返學的朋友akina問我「長大後要做甚麼」,我鼓起勇氣告訴她,「小說家」。後來為什麼當不成小說家?因為我以後再也沒有勇氣回答這個問題了。

2. 這輩子最快樂的是什麼事?
愛與被愛。

3. 你喜歡的顏色?
五顏六色。

4. 你會用什麼方法去愛一個人?
有「方法」的嗎?不就是由心裡發出的嗎?

5. 你最想去哪個地方?為什麼?
留在原地。因為這裡很好。

6. 最受不了自己哪個缺點?
沒有時間觀念。

7. 如果有不開心的事情,你會怎麼辦?
哭濕枕頭。

8. 四季裡喜歡哪一季?
轉季的時候。

9. 五年內比較現實的目標是什麼?
建立事業。(好老土﹗我都知。)

10. 遇到這輩子最快樂的事情,最想立刻跟誰分享﹖
那一刻最想念的人。

11. 說出點你名的人的3個優點?
gr﹕樂觀、坦然、敏感。

12. 孤獨是什麼?
孤獨是身邊塞滿人,但沒有一個是你想擁抱的。

13. 喜歡什麼類型的人?
明白女人的人。

14. 你對你的近況滿意嗎?有什麼需要改變?
ok. 還可以更好。

15. 覺得自己會幾歲結婚、生孩子?
問題應該是「 覺得自己會結婚、生孩子嗎?」。可能吧。

16. 去過最美的地方是哪裡?
小時候住過的酒店房間,因為和家人在一起,還有街上的汽車聲,那感覺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17. 你吃過最好吃的是什麼?
忘記了。

18. 如果能讓你實現一個願望,會是什麼?
不要再失戀。

19. 喜歡怎樣的二人世界生活?
談不完的話題,一起成長。

20. 如果被喜歡的人拒絕,怎麼辦?
忘記他。

想把第15題去掉,改為﹕你會怎樣過單身的生活?
我liliansque一樣,太少blog友了,傳不下去。其他的,太有「個性」了,相信不會接的,到此為止吧。

11 November 2007

30 October 2007

15 October 2007

14 October 2007

Rugby --- and its aftermath

Le ledemain de match
Photographie © de Anndou, Paris, 2007

13 october 2007
Rugby World Cup
France vs England
England won for 14 : 9
Paris was very quiet that night, and we imagine London must be crazy...
Then, the morning after, we knew we were all drunk !

11 October 2007

82 80 0


82 800 : 206P x 400W = 243D x 15H

This formula signifies the essential of my existence in the past 8 months!

15 hours of work per day during a period non-stop of 243 days... finally, 206 pages of text are produced, giving a proximity of 82 800 words, and.... in French !!

Attention, there exist a second volume of appendices comprising images and other documents!

And, Finally, the dissertation is done!
I am glad!

The oral defence was great and interesting.
All the hard work is rewarded with an excellent mark!

Can you imagine it?
I couldn't ... but i am happy!

8 October 2007

La Nuit Blanche -- when the old meets the new


La nuit blanche, a sleepless night consacred to contemporary art... and that night, we entered into a cathedrale. Here, artists were performing in a PS2 manner of what the 21st century haloed as Art and Technology!

This is St. Merri Church, built in 1552 in the traditional Gothic style on a site dated back to the 7th Century. In a normal day, the only music comes from the oldest bell in Paris, on the church tower, which dates from 1331.

And here we are, when midnight falls!
Young and excited, we belong to night not day. We worship technology not God. But here we are for the 7th edition of "eve mass" of contemporary art.

Artist: Puce Muse

20 September 2007

Falling Leaves

Falling Leaves (Jardin de Luxembourg) Photographie © de Anndou, Paris, 2007

2 September 2007

The hole


The hole (on the plane)
Photographie © de Anndou, (on the way), 2007

10 August 2007

部落格的日子

2005年6月開blog,至今己有兩年三個月。因去年放上數幀花卉相片,自此將之稱為「秘密花園」,當然,這裡其實甚麼秘密也沒有,這是一個與眾同樂的地方。除了間中有些日子忙著其他事或心情惡劣,沒有心情打理花園外,其他的時候我也很享受在這裡耕耘的。

當初開部落格,目的是將自己發表過的文章整理,一併放上網。雖然當時以dreamhunter命名,但並不想寫太多個人的事情。所以,方向仍是以藝術、文化為主。那時候因為某雜誌寫文章,所以筆耕較勤,主題亦較集中。這樣維持了一年。那亦是香港/巴黎的跨越期。剛到巴黎時,時間較空閒,人亦較敏感,好像每天見到的都是新鮮事,所以,那時亦開始寫一些閒散文章,記錄巴黎的生活。朋友讀了,還很喜歡的。

隨著beta的出現,這個blog的風格亦有所轉變。最重要的轉變,是tag的出現,為文章分類,主題內容並又轉向多元化。漸漸地,我貪心的性格又作祟,這又想寫,那又想寫。創作過短故事,稱為相關男女,寫過一些爛詩,又寫過自己。但最大不同的,還是要數相片的融入。這是我去年開始有意識地拍照,偶而又有一些不錯的相片,於是將之收入,稱之為「I – create」,結果是最豐富的一tag。當然,有時心情悶,寫寫文章,在此呻吟兩三下。後來又自覺「無病呻吟」,不可愛,不專業,模糊了這個blog。

有一段長時間,我堅持不在blog上放自己的照片。第一次放了,是作為與長髪告別的儀式。怎知,朋友見了很開心,因為「很久沒見面了」。於是,我又開始作一些巴黎生活片段,加些照片,讓朋友知道我在做甚麼。

說到朋友,我的老朋友們沒有常常來看我的blog,因為他們大部份都不喜歡讀字,「長累累」上千字,很累。所以,她/他們都只是偶而來訪。令人鼓舞的是,這個blog郤將一些愛字的人連在一起了。當中要數的,是那個自己努力筆耕中的,和幾位時不時來問候一聲的。有幾個朋友,我知道他們更是讀了這裡的每一篇文章,為此,我十分感動。

有時,我會用中文書寫,有時,我會用英文。視乎心情題目而定。寫中文,外國朋友看不懂,看見那一篇篇長文,他們會問︰「每天有多少看你的文章?」 -- 我不知道。「那,你寫這麼多文章為了甚麼?」 -- 「這是一種習慣,不寫,文字會生疏,更何,我現在連說中文的機會亦極有限。」他點點頭,不知他明了多少。從事金融界的他,可能他心裡盤算著,兩小時一篇文章,五個人讀了,成本真高﹗但他忍住了那句話,「believe me, you better think of money!」於是,他繼續努力賺錢,我繼續努力從事沒有商業價值的生產,滿足一己私慾。

而最近,奇怪的事開始發生。上星期收到十年前做暑假工的朋友的電郵,他說清理舊東西時突然記起我,然後google了一下,找到我的blog。然後,前幾天收到楊春江的電郵,說他在google上找到我寫的關於他的舞評,兩年前的事,他特此道謝。然後,我們又互相慰問鼓勵一番。藝術家那顆善良單純的心,又再一次讓我感到,這是我喜歡的工作環境,我不想轉行。

早期一間報社找我寫稿,因為我了的blog,喜歡我的文字。然後是國內一份女性雜誌找我為她們寫專欄,因為她們無意中從潘國靈的網頁找到我的blog,也是那句,喜歡我的文字。到底,甚麼是「我的文字」?我是個沒甚個性的人,衣著風格雖不隨波逐流,但亦不見得特別醒目亮人。文字呢?有甚麼風格呢?不知道了。或許就如個人性格般,我手寫我心,我的心清澄時,我的文字亦清新,如一陣微風。心情特好時,文字稍稍幽默。苦不堪言時,則一陣陣的烏雲密佈,悶雷不斷。但因我是一個不發脾氣動肝火的人,所以,我亦沒有狂風急雷,一鳴驚人。至於「筆鋒凌厲」、「句句珠磯」就更因缺乏邏輯思維和文學修養而欠奉了。

12 July 2007

My Latte

What Your Latte Says About You

You are very decadent in all aspects of your life. You never scale back, and you always live large.

You can be quite silly at times, but you know when to buckle down and be serious.

You have a good deal of energy, but you pace yourself. You never burn out too fast.

You're totally addicted to caffeine... but you like to pretend like you aren't!

You are responsible, mature, and truly an adult. You're occasionally playful, but you find it hard to be carefree.

You are sophisticated and daring, but you are never snobby.

8 July 2007

長恨歌

近幾個月來,日以繼夜地衝衝衝,腦子裡塞進去的、芻出來的,全是法文。就連做夢,也是一串法文,在眼前飄也飄。

昨晚,本應是鍵盤「叺叺」響的時候,我郤從書架上抽出了王安憶的《長恨歌》。讀著讀著,讀出了一泡眼淚。清晨六時,在夢裡問自己︰「怎麼康明遜不來了?」

是呀﹗怎麼康明遜不來了?真是個懦弱的男人﹗

「上海的幾點幾線的光,全是叫那暗托住的,一托便是幾十年。這東方巴黎的璀璨,是以那暗作底鋪陳開,一鋪便是幾十年。」-- (這裡只用了兩動詞︰「托」和「鋪」,但整個意象立即形像化。而一托一鋪,把那歷史的霉味全翻出來了。)

「平安里這種地方,是城市的沟縫,藏著一些斷枝醉節的人生。他好像看見王琦瑤身後有綽約的光與色,海市唇樓一般,而眼前的她,郤幾乎是庵堂青燈的景象。」 -- (王安憶的「比喻」手法與張愛玲不相伯仲。我想像著,當作者看見庵堂青燈的時候,她已感到那燈般落寞的命運。這是作家敏感細膩的一面,亦是成敗要素之一。)

「王琦瑤是比他的二媽聰敏一百倍,也堅定一百倍,使他處處遇到難題。可王琦瑤的聰敏與堅定郤更激起他的憐惜,他深知聰敏和堅定全來自孤立無援的處境,是自我保護和爭取,其實是更絕望的。」 -- (最妙最徹底的,是「絕望」二字。女作家筆下的男人,都比現實中敏感可愛,真的有男人會這麼想的嗎?還是到底我不了解男人這東西?﹗)

「這種人生是螺螄殼的,還是井底之蛙式的。它不看遠,只看近,把時間掰開揉碎了過的,是可以把短暫的人生延長。」-- (或許當我們不能掌控計劃未來,我們的人生已是「斷枝醉節」了。今天拾到一段,也就只有過這一段。但「揉碎」了,就不能再糊合起來。)

「王琦瑤和康明遜的問與答,就像是捉迷藏。捉的只是一門心思去捉,藏的郤有兩重心,又是怕捉,又是怕不來捉,於是又要逃又要招惹的。」 -- (這是我們經常遇到的,但作者把它說得如此好玩而透徹,彷彿過程中的那些焦慮、忐忑和挫折感都變成享受。)

「眼前的快樂其實是要以將來作抵押,將來又是要過去來作抵,人生真是連成一串的鎖鏈,想獨取一環談何容易。」-- (又一絕佳比喻,而我們往往只想獨取一環,因為我們都是貪心、任性、不負責的小孩﹗)

18 June 2007

13 April 2007

藝術與婚姻——20世紀前期的美術家夫婦

文字︰水中天
(轉載自︰世紀藝術網 / 2003)

我不知道最早的美術家夫妻是哪一對,但藝術史上確實有一些夫婦都從事藝術創作的記載,元代的趙孟、管道夫婦便是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一對。20世紀以來,隨著婦女解放和她們受教育的普遍化,從事藝術創作的女性越來越多,夫婦畫家也就變得十分常見。但人們羈于習慣眼光,往往把畫家夫婦的關系理解為“夫唱婦隨”的傳統倫理關系,實際上除了“紅袖添香”式的溫馨服務之外,其中包含著非常豐富、非常復雜的,牽涉到整個歷史文化的內容和問題。

20世紀初期,建立在共同藝術追求基礎上的愛情和婚姻,首先在新一代學習西方藝術的青年中間頻頻出現。林文錚和蔡威廉、方干民和甦愛蘭、常書鴻和陳芝秀、龐薰琴和丘堤、倪貽德和劉葦……她(他)們不但是新藝術的追求者,也是新型婚姻關系的實踐者。她(他) 們在藝術和感情上的發展也具有鮮明的個性色彩,其中甚至有不少出人預料的變化。

林文錚和蔡威廉是勇敢追求自己愛情的一對,但蔡威廉在抗日戰爭時期不幸早逝,而林文錚對她的感情始終不泯,直至演化為命運的悲劇。

林文錚(1903—1990),美術史家,法國巴黎大學畢業,歸國後受蔡元培委托,于1927年與林風眠共同籌辦國立藝術院(今中國美術學院),後任國立藝術院教授兼教務長。蔡威廉(1904—1939)蔡元培之女,畫家,法國里昂美術專科學校畢業,國立藝術院西畫教授。林文錚是深得蔡元培賞識的青年學者,但他與蔡威廉的婚姻卻並不是來自父母之命,而是他們自己爭取的結果。蔡威廉留學歸來之後,以她的家庭背景和個人才華,成為上層文化人中間引人注目的女性,當然不乏仰慕和追求者。當蔡威廉發覺母親有意為她的婚事做某種安排時,立即引起她的反感。她和林文錚一見如故,相識一個月後,兩人在林風眠陪同下到南京面見蔡老。蔡元培大喜︰“馬上訂婚!馬上訂婚!”(林文錚對筆者所談)此後又經過說服蔡夫人和向廣東省有關方面了解林文錚家庭情況,林蔡二人于1928年7月在上海結婚,證婚人是蔣夢麟。

新婚後的蔡威廉和林文錚,在西子湖邊的國立藝術院度過一段安適的家庭生活。蔡威廉一邊教課,一邊以單純而強烈的表現主義風格畫大氣磅薄的油畫,林文錚則作為中國現代藝術的闡釋者,向青年學子作西方藝術史的啟蒙。當時的學生李可染向同學講,听林文錚講課,真是“得未曾有”。
1937年日本侵略軍隊進佔江甦、浙江,國立藝專撤退到雲南。蔡威廉在缺醫少藥的情況下死于產褥熱。蔡威廉的死徹底改變了兩個人的心情和命運,那就是她的父親蔡元培和她的丈夫林文錚。蔡元培臨終時呼喚著“威廉”離開這個世界,而林文錚從此成為一個執著且虔誠的佛教徒,他以虛幻的彼岸安慰自己——在那里,他可以再度與他所愛的人相逢。

1957年,林文錚在中山大學外語系響應毛主席號召,參加大鳴大放,當然被劃為右派。但不論是在血腥的戰爭時期,還是在殘酷的政治運動中間,林文錚數十年如一日地按照密宗方式在蔡威廉照片前焚香獻花誦經禮拜。直到大躍進高潮中,他在家中日復一日地悼念活動被階級斗爭之弦繃得極緊的街道積極分子窺探,經居民委員會和街道辦事處干部檢舉,以不思悔改的右派分子“從事反動道會門活動”的罪名,被杭州市公安局逮捕監禁。在“階級斗爭天天講”的信徒們看來,林文錚的行為屬于鐵證如山的裝神弄鬼,但究竟加上什麼罪名,卻也費了一些心思。因為按當時的政策,他雖然是開除公職的右派份子,但還是按“人們內部矛盾”對待的。最後找到“反動道會門”這頂帽子,檢舉者和逮捕者從此心安理得。憑這些人的見識和水平,根本不知道佛教密宗的儀軌是怎麼回事。這樣,中國第一代藝術學者便以“反動道會門分子”的身份被關押了二十年。但數十年鐵窗生涯未能消減林文錚在來世重會蔡威廉的幻想,釋放回家的林文錚在自己的斗室中又設立起祭祀愛妻的香案。他所禮拜的對象是蔡威廉在明朗陽光下拍攝的一幀照片。

有人為林文錚中斷學術事業而感到惋惜,但他的生活方式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自主選擇,是不言自明的事。即使他並未沉溺于逝去的感情,1957年的政治“陽謀”已經宣告了他的藝術理想和學術事業為非法。林文錚和蔡威廉人生道路及其悲劇遭遇,應該歸因于動蕩的時代與知識分子個人思想感情的矛盾。

在其它一些藝術家那里,出現的是不同的問題,“不幸的家庭各有其不幸”。如果蔡威廉不曾早逝,他們是不是會得到巨大的幸福和成功?我們不妨看看其它畫家夫婦的情況。

常書鴻(1904—1994)和陳芝秀(1908—1979)是在杭州結婚後一起去法國學習藝術的,出國前在杭州人美術教師,都具備一定的美術基礎。到法國後,常書鴻先學工藝,後學繪畫,陳芝秀學習雕塑,她的作品曾參加里昂春季沙龍和巴黎春季沙龍。兩人都是“中國留法藝術學會”的發起人和骨干分子,陳芝秀在發表于《藝風》雜志的文章《我們需要一個調和的藝術空氣》中,闡述了組織藝術學會的緣起︰“我們知道要閑游于荒山窮溪之間,必須先除荊棘先去淤塞。我們需要一個為我們詠唱描繪的公園,我們需要一個調和的空氣” 。中國留法藝術學會經常活動的地點就在常書鴻家里,陳芝秀以她無可挑剔的聰敏和美麗,完美地扮演著沙龍女主人的角色。她漂亮而又重視化妝打扮,據她當年的老同學講,其漂亮程度“遠遠超過”名聞遐邇的徐悲鴻夫人蔣碧薇。而常書鴻之才華橫溢,也為他的同學和朋友所一致稱道。在當時留法學生眼里,這兩人真是佳偶天成。他倆的女兒常沙娜在里昂出生,“沙娜”者,流經里昂的塞納河之謂也。這是他們的摯友呂斯百給起的名字,以此紀念使這些年輕人魂牽夢繞的法蘭西歲月。

1936年常書鴻學成歸國時,陳芝秀和孩子仍然留在巴黎,因為他們不清楚國內生活環境和藝術環境究竟如何。常書鴻乘火車經甦俄回國後,任北平藝專造型藝術部主任,頗受當時教育文化界官員王世杰、陳立夫、張道藩之器重。他讓陳芝秀和女兒也從巴黎回國。陳芝秀帶沙娜乘船回國途中,在地中海听到日本進攻北平盧溝橋的消息。她們在上海登岸,與作為國立藝專教授的常書鴻會合,輾轉流亡于西南各地,在日本空軍轟炸貴陽時九死一生,最後到達當時的陪都重慶。

1943年,常書鴻受當時監察院長于右任推舉,由教育部委任主持敦煌藝術研究所。他離開四川重慶到蘭州,沿河西走廊穿越戈壁到莫高窟。研究敦煌石窟藝術,是常書鴻的夢想。但在陳芝秀想來,放棄城市生活去西北邊陲,穿越數百里渺無人煙的戈壁灘,在古代石窟間安家,簡直是異想天開。經過反復討論和不斷爭吵之後,妻子終于向丈夫讓步,陳芝秀帶著子女離開重慶到莫高窟與常書鴻相聚。那時敦煌莫高窟生活條件的艱難,是今天難以想象的,但夫婦二人作為研究所第一批工作人員,每天到石窟作壁畫、彩塑的復制工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對于常書鴻來說,朝夕面對石室寶藏,便是人生最大的幸運。但對于一直向往西方現代文化氛圍的陳芝秀來說,戈壁石室的生活是難以忍受的,最簡單的一件變化——脫下合身的旗袍,穿上寬大臃腫的老羊皮大衣,就讓她既傷心又難堪。當她確切地知道常書鴻決心永遠地留在敦煌,而“第三者”趙某又從中挑動時,夫妻關系便出現了戲劇性的轉折。1945年4月間,陳芝秀不辭而別,與同鄉趙某從莫高窟出走,經酒泉到蘭州。常書鴻從董希文那里得悉陳芝秀出走的確鑿消息後,曾揚鞭馳馬星夜兼程追趕出走的妻子,直到暈倒在戈壁上,被過路的地質工作者救起。隨之而來的是雙方在蘭州的報紙上刊登脫離夫妻關系的聲明,這時候難免意氣用事,形諸文字,則有“狗賤人”之類不遜之詞,這曾使當時甘肅文化教育界人士大感驚詫。陳芝秀離開敦煌後,先回到浙江諸暨老家,後來到杭州謀生。常書鴻帶著女兒沙娜和兒子嘉陵留在敦煌,直到幾年後與來到敦煌工作的青年畫家李承仙女士結婚。

晚年的常書鴻對陳芝秀的出走不再持極端態度,他在回憶錄中這樣看待他倆的離異︰“在選擇事業還是選擇家庭的這一關鍵時刻……最終我還是決定以事業為重,讓她走吧!”陳芝秀也不是輕率地走出這一步,她有她自己的矛盾和追求︰“回想妻子這幾年跟我一起遭受的痛苦,在怨恨之後,又感到自己心頭襲來的一陣自我譴責……”常書鴻分析了陳芝秀的思想狀況,在經歷了日本空軍對貴陽的大轟炸之後,目睹人間煉獄的陳芝秀成為虔誠的基督教徒,到敦煌這一佛教聖地之後仍然堅持每天作禮拜,祈求聖母瑪麗亞保佑全家。另一方面,經過長期的巴黎生活之後,陳芝秀已經習慣了法國的生活方式,她像一般法國婦女一樣每天化妝打扮,穿高跟鞋,“得體的衣著和經過化妝的模樣與當地封閉的農民們又髒又破的裝束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引起了當地人的注目甚至圍觀。”(當地農民在背地里叫她“妖精”)而常書鴻自己卻一心沉在工作中,沒有好好照顧妻子,“工作不順心時常與妻子發生口角甚至爭吵”。

1949年以後,常書鴻對敦煌藝術的研究和保護事跡被廣泛宣傳,在許多宣傳報導和“報告文學”中,常書鴻被描寫成“敦煌藝術的守護神”,而陳芝秀則成了追求資產階級生活方式背叛藝術背叛愛情的的反面人物。與他一起離開敦煌的趙某由于曾是國民黨軍隊的小軍官,在杭州被捕入獄,後來在獄中患病死去。為了活下去,陳芝秀只能再嫁。這一次是一個貧困的工人,婚後終日遭受家人白眼。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就已經不止于常書鴻不原諒陳芝秀,而是整個社會態度鮮明立場堅定地不依不饒,與她專業對口的一切單位全都對她關閉了大門。作為雕塑家的陳芝秀走投無路,淪落到在街道為人洗衣服謀生的境地。與她當年一道學習雕塑的同學(如劉開渠、曾竹韶、王臨乙、王合內等人)如今德高望重的教授們,對這位早年的女同學也是一字不提。我只在秦宣夫夫婦那里听到過對陳芝秀的同情,說起陳芝秀的今昔,他們只有搖頭嘆氣。

今天的中國藝術界,大概不會再像當年那樣眾口一辭地譴責陳芝秀。我們只能將他們的悲劇歸結為性格的差異和生活理想的矛盾。有些人曾經作出好心地假設︰“如果他們在人生理想、生活志趣上比較一致,他們的婚姻一定會是另一種結局”。我曾設想,如果陳芝秀是一個男人,他的結局是不是也會如此?如果陳芝秀活在文化事業未經政治整合的社會環境,又當如何?如果常書鴻沒有去敦煌,又當如何……這種種假設當然無從驗證,我們甚至無法得知在兩位藝術家走到人生盡頭的時候,是否曾經思考過他們愛情的前因後果,或者在心頭浮現過遙遠歲月的片段?

從常書鴻這一方看,與1945年在蘭州報紙上刊登的聲明相比,他在1948年發表于《大公報》上的文章是這樣敘述他的婚變的︰“這里既然是一個40里無人煙的孤僻所在,一般年輕同事,因為與城市生活隔絕的關系,日久就會有精神上異常孤寂之感……作者的妻——一個在巴黎繁華世界混了八九年的女人,就是為了過不慣這種修道院孤寂冷靜的生活,在1945年4月拋棄了子女潛逝無蹤地奔向她理想的樂園去了。”如前所引述,在數十年之後,在他去世前完成的回憶錄《九十春秋——敦煌五十年》中對陳芝秀的看法又有所改變。

1980年,池田大作問常書鴻︰“如果來生再到人世,你將選擇什麼職業呢?”常書鴻的回答是︰“我不是佛教徒,不相信‘轉生’,但如果真的再一次重新來到這世界,我將還是‘常書鴻’……回首已過去的人生,我自豪地認為,我的人生選擇沒有錯……”。

沒有任何人問過陳芝秀這樣的問題,她完全徹底地在中國文化界消失了。僅有的一次“閃現”是文化大革命開始中,北京中央工藝美術學院有大字報揭發常沙娜給她的“反革命母親陳芝秀”寫信匯錢,這成為常沙娜“不與反革命劃清界限”的罪狀。此時的陳芝秀心頭沒有政治是非,沒有藝術得失,只有宗教感情,她給女兒的信中說她的遭遇“是上帝對我的懲罰”,“因為我走錯了一步”……1979年,當年留法同學,呂斯百夫人馬光璇從常沙娜處打听到陳芝秀的地址,由南京去杭州探訪陳芝秀,得知她已因心髒病猝發而死去。

同為法國留學生的方干民(1906—1984)和甦蘭(1905?—1985),龐薰琴(1906—1985)和丘堤(1906—1958)的愛情和婚姻當然不像常書鴻與陳芝秀那樣以極端尖銳的形式結束。她們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演繹著愛情、婚姻、家庭、藝術與時代的關系。

方干民1926年到法國,既學繪畫又學雕塑,既學古典寫實,又學現代表現,他自己回憶“有時候夜間作夢也在畫畫”,確實過了一段“晝夜兼程”的緊張學習生活。她的女友甦愛蘭(後改名甦蘭)是隨姐姐甦小梅一同去法國留學的,巴黎留學時期正是方干民與甦愛蘭熱戀時期。每天中午,方干民必準時去甦愛蘭畫室接她同去午餐。方干民在畫室外的出現,成為這些年輕人午間下課吃午飯的信號。兩人回國後結婚,一同進入上海新華美專任教。後來方干民應聘到杭州藝專,成為當年國立杭州藝專著名的三位西畫教授之一, 與林風眠、吳大羽齊名。由于他在古典寫實主義和現代表現主義藝術上都有很深造詣,教課大受學生歡迎,選他課的學生極多,凳子從課堂內一直擺到走廊上。

甦蘭出自安徽太平望族,其姊甦小梅,即抗戰初期被譽為“愛國學人”,以後活躍于海外文壇之甦雪林教授是也。當年在巴黎留學時,姐妹二人的才藝同樣出色,人們預測甦氏姐妹學成回國後將引領中國女性文藝新潮。但甦蘭卻一步步離開藝術創作和教學,逐漸發展為傳統的賢內助,她為丈夫方干民的事業和生活盡心竭力。另一方面,世事也不容她出頭露面——她姐姐甦雪林不改當年鋒芒畢露的本性,公開宣稱自己是三十年代僅有的與“共黨嘍羅”猛烈筆戰的作家。這樣,姐姐甦雪林在台灣的名聲越大,妹妹甦蘭在大陸的處境就越糟,她屏聲噤息“夾著尾巴做人”,方得苟全性命于亂世。她和方干民僥幸熬過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一心想進入主流藝術的方干民,在文革開始後就遭受殘酷批斗,關入牛棚後,萬念俱灰的他曾服毒自殺而未遂),過了幾年寂寞而安寧的日子之後相繼離世。從牛棚出來以後的方干民變得沉默寡言,他重新拾起畫筆,到浙江、江甦各地寫生,但沒有人重視他的新作。實際上從大躍進之後,方干民就陷入無所措其手足的境地。浙江美術學院的黨委書記以他為教師中的反面典型,“這樣畫也批判,那樣畫也批判”。而甦蘭的鄰居只知道她是一個待人和善的買菜燒飯老太太。

與方干民之努力進入主流藝術不同,龐薰琴(1906—1985)和丘堤(1906—1958)是三十年代中國現代藝術大潮中推波助瀾的一對。龐薰琴從巴黎回國後,與倪貽德等人創建中國藝術史上第一個現代藝術社團“決瀾社”。在日本學習繪畫歸來不久的丘堤,滿懷激情地參加了中國藝術史上開現代藝術風氣之先的決瀾社活動,她的藝術才能和她的神態儀表為這群年輕藝術家所激賞,她成為決瀾社幾次展覽中唯一的獲獎者。

丘堤原名丘碧珍,少女時期就熱情追求新文化新藝術和新的生活方式,進入福建女子師範後曾帶頭剪去老式發髻。上海美專畢業後與林默涵等人同在日本留學,回國後進入上海美專繪畫研究所。她的畫風接近後印象派諸家,洗練、大膽,富于個性特色。1933年丘堤和龐薰琴結婚,在上海、北平生活,生下女兒龐濤和兒子龐均,她的身份逐漸向家庭婦女傾斜。八年離亂中,他們隨同國立藝專師生遷徙于西南各省,在昆明和成都有過一段雖然拮據但相對安定的生活。她為一家人的衣食費盡心機,畫畫便成為她的副業。她也為丈夫龐薰琴創造了從事藝術所需要的家庭環境和創作靈感,英國美術史家甦理文教授在他的著作中說“龐薰琴在他的同是畫家的妻子丘堤的全力支持下,生活在一個完全沒有被周圍的腐敗所污染的世界里”。而他那些描繪女性人物的作品“其靈感也許來自身邊美麗的妻子和女兒龐濤”。

但丘堤不是一個做好家務就感到滿足的人,她是一個不斷生發自由創造夢想的現代女性,無法容忍壓抑、封閉、貧乏的環境。隨著生活環境的惡化,丘堤常常陷入沉思冥想,有時候說起來又滔滔不絕。她不斷地在紙上描畫寬敞美麗的現代化住宅,幻想有朝一日能有一個理想的家。1945年抗戰勝利後,她和龐薰琴總算回到她朝思暮想的江南,她在上海、杭州和廬山上畫了許多風景和靜物,這些作品的格調顯得清新明朗。

新中國建立的前夜,龐薰琴和丘堤與進步美術家們積極投入宣傳、聯絡工作,五十年代初期,她隨龐薰琴到杭州藝專,參加了浙江農村土地改革運動,畫過一些宣傳土改政策、鼓動勞動熱情的大幅宣傳畫。但這些畫與她所向往的藝術不是一回事——她崇拜的是現代派畫家亨利•盧梭和喬治•勃拉克。而這些西方藝術家已經成為國內藝術院校思想改造運動中批判的靶子,社會環境決定了丘堤不再可能自由第從事她個人的繪畫創作。

1953年,龐薰琴調往北京中央美術學院,開始籌建中央工藝美術學院,丘堤隨之由杭州調到北京。這一次“隨愛人調動”的後果是徹底改變了丘堤的身份歸屬,從一個畫家變成一個歸手工業管理局管理的“工藝美術工作者”。但五十年代的中國知識分子都變得沒有了脾氣,丘堤以中央美術學院實用美術研究室人員,忘情地投入工藝美術設計活動之中,她和郁風等人參與籌辦1957年的全國服裝展覽,與常沙娜、陳若菊、夏亞一、肖淑芳等人參加設計了一批融民族形式于現代風格的時裝以及《采茶撲蝶》等舞蹈演出服。她在發表于《美術》雜志的文章《談談服裝的式樣》中希望中國人的服裝“不要千篇一律,而應該多種多樣”。

和幾十萬中國知識分子一樣,1957年是他們命運的轉折點。一直追求進步靠攏革命的龐薰琴在這一年成為“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右派分子”,倔強而充滿活力的丘堤則患上心髒病,她帶病觀看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里鋪天蓋地的批判龐薰琴的大字報,沉默無言地在病床上听批判龐薰琴的廣播。重病中的丘堤留給龐薰琴的話是“你今後的生活將很艱難,我不願連累你”。她在1958年春天死去。

20世紀前期的這幾對藝術夫婦,可以說是他們那一代人中間得天獨厚的人物,但他們似乎未能如願以償地走完自己的生命旅程。究竟是特殊的歷史環境使他們的道路變得前所未有的坎坷,還是一切輝煌的理想最後都會墜落于冷酷的現實土地?這實在是難以解釋的問題。值得注意的是,這幾對夫婦中的丈夫顯然比妻子有較好的結局。妻子在婚姻和家庭中付出的更多,而她們從各自的婚姻中獲得的往往是難以自主的結果。雖然她們代表著20世紀追求自由解放,富于創造精神的中國女性,但政治、文化環境的轉變並沒有給她們帶來特殊的優勢地位。我想要說的是這不能完全歸于政治環境的影響,因為當我們閱讀現有的藝術史資料、著述時,這種感覺更加突出。

7 April 2007

What's the colour of your brain?

Your Brain is Orange

Of all the brain types, yours is the quickest.
You are usually thinking a mile a minute, and you could be thinking about anything at all.
Your thoughts are often scattered and random - but they're also a lot of fun!

You tend to spend a lot of time thinking about esoteric subjects, the meaning of life, and pop culture.

5 April 2007

清明時節

「雨紛紛」的清明節,巴黎郤放了個晴。我來到北部郊區的 Pantin 墓園。這是巴黎最大的墓園,1.07平方公里的平地被整整齊齊地分割為163個小區,每區大約有400個墓地,總數大概有65,000多個墳墓。我拿著抄下來的一個號碼, TR1296/1966,不知從何開始尋找。到了詢問處,工作人員在電腦上試了不同的組合,還是找不到。

「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1966年去世的嗎?你知道哪一個月嗎?」
「8月12日。」
「TR 1296只是墓地租約號碼,這樣我們查不到的。」

這是常玉 (1901 - 1966) 的墓地,他客死異鄉時孑然一身,最終由專責處理法中社區身故者的後事的越南籍Jean Toan為常玉在 Pantin墓園租了一塊墓地,蓋上了水泥板,無名無姓。電腦資料查不到,是因為常玉的名子加上了「Yenson」,「Yenson」和 「Sanyu 」 或「Chang Yu」相去太遠了。回家再看資料,方才想起,「常玉︰名廷果,字玉,號幼書,川北順慶人」。「Yenson」,該是常玉自造的另一個音譯,即「幼書」的四川方言。常玉真好玩,把「sanyu」當姓、「Yenson」當名了﹗

常玉的墓地租約1998年8月屆滿,若無人續約,常玉的遺骸將被移到與亂葬崗無別的公用墓穴。幸好,1997年,常玉生前的忘年之交、美國著名攝影師 Robert Frank發起尋找常玉墓地,找到了後,及時續約,並為常玉立了墓碑,刻上他的中、法文名子。台北的「常玉專家」、蘇富比拍賣行的重要人物衣淑凡 (Rita Wong) 也為此事立了不少功勞。租約將於2026年2月6日到期。

我在詢問處等了一會兒,主管回來後動手翻檔案,終於找到了「1966年8月23日、san-yu」的資料。

墓園很大很靜,兩線行車的通道邊種著一排法國梧桐。這是平民的墓園,沒有名人葬在這裡,也沒有遊客來打擾。安靜得讓人不安。為什麼烏鴉總喜歡在墳場出入?它們的叫聲讓氣氛變得更加陰深,讓活人更加接近去世的人。經過數個特別豎著法國國旗的墓區,還有每個墓碑都刻著六角星的猶太墓區、然後是越來越舊,越來越凌亂的早期墓區。我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早該叫個朋友陪我來﹗我想常玉他一定希望可以繼續留在他熱愛的蒙柏那斯,他應該安葬在蒙柏那斯墓園才對,他是那麼地喜歡跟他的藝術家朋友們聚在一起,還有他終日流連的 la couple、la Dome等咖啡店。

41年來,有多少人在清明節來看過他了?墳前的植物都變成了枯枝,我一邊除去枯枝,一邊想,常玉生前是一個花痴,他最愛的活動之一,是對植物說話,現在,花也枯了。我把帶來的一束白菊花放在常玉的墓上。常玉喜歡菊花,尤其是白菊,他畫作中的白菊,就像他人那樣 --「孤清」。常玉生前還感慨地為菊花寫了一首詩︰

   「秋菊詩人贊,文人對酒杯。可憐此間菊,只供作人墳。」

今天,就讓這一束菊花陪伴常玉吧。

從北直穿往南,我來到了蒙柏那斯墓園。潘玉良 (1895 - 1977) 的墓地我有來過,還記得位置。取了一張「觀光」地圖,我找到了Charles Baudelaire 的記號,後一區就是第七區,然後是攝影藝術家 Man Ray 的墓地,後幾排就是潘玉良的黑色大理石墓碑。看來,潘玉良比常玉幸運,在我之前,已經有人來過了,花還是新開的。有了常玉的經驗,我這次買了一盤白菊,放在墓前的花槽裡。

我想,我該找去幫常玉種些花。

4 April 2007

1945年1月18日

Le Parisien Libere 18 Janvier 1945 (Jeudi)

"La lutte se poursuit dans l'Ile de Lucon et, pour la premiere fois, les japonais s'opposent a l'avance alliee. En effet, le General Mac Arthur signale de violents combats sur la cote orientate de l'Ile. A l'ouest et au centre, par contre, la progression americaine se poursuit a une cadence rapide en direction de Manille, distante de 80 kilometres environ. -- MARS

"呂宋島的戰情持續,聯軍第一次遭到日軍的反抗。Mac Arthur 將軍回報了呂宋島東面激烈的戰鬥,相反,西方和中部的美軍進程順利,正快速地往80公里以外的馬尼拉前進。"

一九四五年一月十八日,爺爺28歲,未婚,單身在呂宋。呂宋的東?還是西呢?爺爺家的地址,陪伴了爸爸幾十年,對爸爸來說一定是又熟悉、又陌生。那時候爺爺應該已開了他的布料店和酒樓了吧?﹗打戰的時候他在做甚麼了?他有沒有經歷過危險和苦難?他一定知道日本侵略中國,他一定很傷心,他總是那麼熱烈地愛著他的祖國。但那蕩動不安的年代老是一次又一次地逼他出走。

以前,從沒想過要問爺爺他以前的生活。今天,突然想起了年輕時的爺爺,原來,我們與爺爺之間,是多麼的遙遠。

28 February 2007

12 February 2007

苦宴

昨晚突然記起一件事,兩年前也斯說的,要辦苦宴,不苦不吃。

於是大家獻計,梅卓燕說,要找馬來西亞的苦蝦餅來,「黑色的,不吃也知它苦。」小梅說。

我說,蓮子的心,是苦澀的,噢,也是黑色的。就弄一碟「黑心」吧。

甚麼是黃蓮?一定是最苦的東西﹗

廿四味是甘苦的。

台灣檳榔是嗆苦的,第一顆,是徐文瑞給的,吃了一半,吐了。同時受難的,還有Brett Jones,他不好意思地死撐到底,核吐了出來,但他扭曲的面容久久未能鬆開。而Manray本身是個不折不扣的檳榔癮。

我說其實我愛吃苦瓜,也斯說,這叫半世瓜,年過五十才吃得出味道來。

苦不等於難吃,難吃不等於苦。

有些人愛先苦後甜,有些人愛先甜後苦。我總把最好的東西留到最後,期待慢慢享受的一刻,但往往,苦到盡頭,甜的,已涼了。

當時也斯建議了甚麼名菜,記不起了。後來再見他時,是在元朗大榮華吃食神滔的佳餚。甚麼「翡翠銀心」之類的菜名,大詩人吃下肚,味道還留在舌尖,繼續他的唇槍舌劍。聽說也斯上個月出了詩集「蔬菜的政治」,不知內裡有否一篇是滔哥的菜之心,或半世瓜?﹗

6 February 2007

愛你一萬年

緊緊擁抱你
讓我們一起入夢

這對年青的小情侶五千年前在意大利Pompei古城附近雙雙埋藏在山脈土壤深處。這樣的姿態,這樣的四目交投,這樣的愛意綿綿,五千年後的今天,他們還深愛著對方。

看了這幀照片,我開始有點相信愛是可以永恆不變的。

今天﹐考古學家把他們挖了出來,然後把他們分開,搬進化驗室。唉﹗真是好事多為,人家要愛一萬年,幹嘛你五千年就把人家抽出來,真是考古學家做的好事﹗

這對新石器時代的戀人,是第一對出土情侶。他們牙齒完好,相信他們死去時年輕得很,不禁叫人想起羅密歐與茱麗葉。


相片來源︰路透社 (Photo credit: Reuters)

30 January 2007

鞋子的遐想

朋友到巴黎旅行,留下的一雙舊鞋子,今天,我終於拿去送給那個天橋底的流浪漢。鞋子依然包在藍綠色的 Watson's 膠袋裡。我不好意思地對他說,「這是一雙鞋子,可能您會合穿。」他高高興興地收了下來,連聲道謝。

上星期的某個夜晚,路過 扎有二百多個營地的
Saint-Martin Canal,拿起相機拍了幾張照片。兩三個人圍著一張長櫈,其中一個人從袋子裡拿出三雙運動鞋,放在長櫈上,我拍了下來。那人緊張地向我衝過來,要搶去我的相機。我立刻對他說,我把相片刪去好了﹗第一次感都自己在北京遇上了公安。然後在他的監視下,刪去了一張,原來還保有一張。朋友來幫我解圍,他們的鞋子已經收起了,然後向我朋友抱怨,說我獵奇心態才拍他們照片,「我們不是猴子﹗」我想拍的,是他們的生活現實,沒有絲毫不尊重的意思。但對他們來說,或許這種心態已經是獵奇了。但直覺告訴我,事情並不那麼簡單,因為他們緊張,但不憤怒,很可能他們是在做黑市交易,貨品是 -- 鞋子,求生工具之一。

鞋子,一雙扎實的鞋子,對終日在街頭闖蕩的人是必需品。所以在Harold Pinter 的 The Caretaker 裡, Davies 需要一雙舒服又扎實的鞋子才能去 Sidcup。但有了這樣的一雙鞋子,也就意味著他必須離開 Aston 及 Mick的家 , 再次踏上他那漫長的流浪生涯。所以,他拒絕試鞋子,直說,「鞋子不合穿」。

正因為一旦穿上了鞋子,我們就要離開,所以戈戈很想脫下他的靴子,留下來。Samuel Beckett 在 Waiting for the Godot 裡,一開場就讓戈戈坐在一個墳墓狀的路邊土敦上,努力地想要脫掉他的靴子。但靴子太緊,枷鎖般地鉗著他,脫不下。流浪是無止境的。或許,停下來的時候,就是在墳墓裡。這叫做安息。


電影上,最深刻的是伊朗導演 Majid Majidi 的《小鞋子》(The Children of Heaven)。兩兄妹因為家裡窮不想為父親增添壓力而兩人共穿一雙又破又爛的鞋子,哥哥上午穿去上學,中午跑回家轉讓鞋子給妹妹上下午班去。後來,哥哥努力參加賽跑,一心想要取得季軍,因為獎品是一雙鞋子。衝刺前,哥哥被人撞倒,被扶起來時,他問︰「我得了季軍嗎?」「不,是冠軍﹗」站在頒獎台上,哥哥看著那雙鞋子和自己腳上那更加殘破的球鞋,流出了眼淚。


關於鞋子的遐想還有很多很多。但人們總愛把它和女人連在一起,當中不能不提鬼才導演 Almodovar 和他的 《情迷高跟鞋》(Tacones Lejanos, 1991)。片中幾次出現高跟鞋的特寫鏡頭,如跳舞的人妖,Rebecca懸在一根鐵杆上,母親的演出,片尾打開的窗戶等,這些鏡頭或帶動情節發展,或隱含了導演的喻意,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影片的表現力和感染力。這裡,高跟鞋成為了女性成熟、自私、愛慾、暴力和自信的象徵。

另一部電影,Francois Truffaut 的 L'Homme qui aimait les femmes (1977) 則將女人局部化為雙腿,然後再物化為一雙高跟鞋,最後,更簡化為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咯咯咯」,這時已和男人的心跳聲結合為一。這種近乎fetishism (戀物癖)的遐想,將高跟鞋變為色慾對象,想像主人家那雙修長纖細的美腿,然後她必然會魔鬼的身材和天使的臉龐,最後男人不自覺地愛上她。

相反,男鞋給女性的想像郤極有限,皮鞋總是千篇一律,看不出有麼甚分別;波鞋總是「臭」的;攀山鞋是又重又巨型。我對男裝鞋的偏愛,是黑皮涼鞋,露腳趾,感覺很 Yuppie。

我對鞋子的痴狂,只能算以前對芭蕾舞鞋的珍愛。新的舞鞋買回來,要經過break-in的工序 ,很神聖的一個過程,有點「新鞋落地」的 ritual feel,必需全神貫注和充滿感激的心情來自己動手。上一次做這件事是什麼時候了?以前曾經一度成痴,書桌上的擺設是一隻小型芭蕾舞鞋,鎖匙扣是芭蕾舞鞋,項鍊吊飾也是,不用說,從來不查閱的月曆,亦是芭蕾舞,還有一件胸前印有芭蕾舞鞋的 Sweater,每次排練前,必定穿著它熱身,不分季節。

現在愛上阿根廷探戈,最愛的,是紅色和黑色那兩雙高跟鞋。然後,Los Angeles的雕塑家 Bruce Gray做了這樣的一個雕塑,我覺得,他是為我做的,嗯…… 一定是這樣的﹗

29 January 2007

Babel - Epic of anxiety

"Come. Let us build a city for ourselves, and a tower, the top of which reaches the heavens. So let us make a name for ourselves lest we be scattered over the face of the entire earth.[...].

Come. Let us go down and let us confuse their language so that they will not un­derstand each other's language, each will not understand their fellow. So Yahweh scattered them from there over the face of the entire earth, and they stopped building the city."


-- Babel, Genesis (Chapter 11)

To prove Man's power, men started to build the Babel tower, and men ended up in miscommunication with each speaking his own language. Today, with all the technological advancement, the world is getting smaller and language barrier ceased to exist. Yet, people are more than ever incapable of understanding each other. The distance is the mental coldness and the barrier is our eagerness to be understood without the willingness to understand.

The Mexican director,
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rritu, created this epic of anxiety of modern man and woman who set their lives in Odyssey in search for reconciliation. In multiple inter-cut story strands, the film sets its four seemingly unrelated episodes in different country and native language. The first story takes place in Morocco when a goat-herder father passed on his two young sons a rifle he got from a black-market dealer to guard their goats from jackals. To test the power of the rifle, the aggressive and cunning young brother, Yussef, shot at a tourist bus and killed an American. In the hot climate of world politics, the incident was immediately blown up by the media to become a terrorist attack. In a fire confrontation with the police, the elder brother, Ahmed, was shot.

The second story takes place in a bourgeois home in San Diego where the Nanny (illegal immigrant from Mexico), Amelia decided to bring the two kids (Debbie and Mike) to Mexico to attend her son's wedding since she couldn't find a replacement. After the banquet, she confided the driving service back to San Diego to her nephew, Santiago (Gael Garcia Bernal), who is always charming but proved to be unreliable. To escape the border control, Santiago started a car-chase with the police. Amelia and the two kids ended up lost in the desert in desperation.

The third story is about the couple, Susan (Cate Blanchett) and Richard (Brad Pitt), who traveled to Morocco in order to recover from the grief of their recent lost of a third son. However, blame and misgiving followed them everywhere and griped them in every word they heard from the other. "I don't want to talk about it now." / "Tell me when you are ready for a confrontation!" They are drawing further away from each other with every passing moment in the trip. Then in a bus-ride through a mountain ridge, Susan was shot at the upper shoulder and dying.

The fourth story moves to Tokyo where the deaf-mute teen, Chieko, suffers from a psychic shock (witnessing the suicide of her mother) that affects her reality and moral balance. Her new life with the physically and emotionally absent father and her disabilities deprived her as a social and emotional outcast for all her physical allure. Loneliness and marginalized in the big, crowded city of Tokyo, she attempts to fill her strained, needful existence with a first sexual encounter. When a cop came up to her for an investigation on her father, she took the move.

Tragedy is universal
When men set themselves into endless Odyssey, tragedy becomes universal. All the stories are highly charged with dread and emotional tension as tragic incidents triggered by human stupidity and carelessness steadily multiply. We need no grand conspiracy to destroy someone's life but a mindless move or a little sign of impatience is good enough. It's only when looking back that we human beings are able to discern the thin line that separating the predictable and unpredictable consequence (the gun shot), the realistic and unrealistic decision (bringing kids to Mexico), the guided and misguided judgment (the car-chase), the contained and uncontained explosive impulsion of youth (Chieko's rebellion), forgiving and misgiving calculation between couples (Richard and Susan). With each story develops, the moment-to-moment focus in these life-and-death situations underlies a strong sense of irony that works like a last act of twist into a crime film. Yet, we see it clearly how innocent these people are, even the one who sets up the whole situation. "Misunderstanding" + "Bad Luck", is this the formula to the origin of human tragedy?!

Sacrifice of the innocent
When mindlessness and impulsiveness become aggressive, they can be culpable. Yet, in the film, it's always the one next to the aggressive who checks the bill. Ahmed got two bullets to repaid the two shots of his younger brother (one at Susan, one at another police); Amelia and the two kids' lost-in-the-desert Odyssey is a direct result of Santiago's brutal outrage after long-term deprivation; Susan's shot and belated treatment due to vexed diplomatic difficulties epitomizes America's paranoid and predicament in present world politics; Chieko's fatal temptation of the cop is the revenge for her insecurity and abandonment by the society.

Have we ever tried to stop the sacrifice of the innocent?
When Santiago grasps the head of a chicken at one hand and spins at high speed the chicken's body with the other hand, I think of the poor American man beheaded and filmed in Iraq. Santiago breaks the neck of the chicken in 5 seconds, much shorter than the Iraqi soldiers. Head-off, the chicken runs away in a degree of pain which is beyond my imagination. Hilarious, the Mexican kids chase the chicken while Mike is totally chocked. The kids' insanity is comparable to those who watched the video of ultimate human suffering. In the next shot, we see Mike eating a chicken drumstick, deliciously.

Would you also be one of the lambs of God?

The helplessness and the selfishness
Gunshot, car horns, disco beats, light flashes, yells, boisterous banquets, latin music, telephone shouts, heavy traffic and noises in an overcrowded city... People pushing, jolting, rushing here and there in hysterical screamings for help, for attention, for love... Yet, in the epic of anxiety and frustration, they are alone and helpless. Chieko's deaf leaves her in total silence, disco for her is no more than flashes, she can't even dance to the beats; Amelia is trapped in the vaste empty desert with two kids; Ahmed and Yussef are caught in unspeakable fear for being an international terrorist; Susan is abandonned in a rural village with a veterinarian and a witch-like woman to save her life. We are captivated in an eternal state of inner anxiety and agitation.

The performance of Brad Pitt is irreproachable. In him, we see the helplessness and frustration of a man. Wealthy and strong, Richard believed in his ability to protect his family and his loved ones. Yet, his youngest son died in sleep and now his wife is dying in his arm and he couldn't do anything but wait for the mercy of some distant gods. For Susan's fear is of mortality but also the "unjust" of being an American abandoned in a remote third world reality. For Richard, all these are the greatest punishments and mockery from the hell. His final emotional breakdown during his phone call with his little son is one of the most touching moments in the film.

While he was waiting for a helicopter in incertitude, some elder tourists and kids were getting sick from the heat and requested the bus to leave. Under the urgent stress, Richard could no longer be rational but selfish. The bus finally left in fear of another attack, leaving Richard and Susan in the village among the "terrorist".

The reconciliation
Is reconciliation possible? Iñárritu said "yes".

Therefore, Yussef disarmed and pleaded, "I killed the American, I was the only one who shot at you. They did nothing... nothing. Kill me, but save my brother, he did nothing... nothing. Save my brother... he did nothing."

Therefore, the lost-in-desert was ended and saved. Amelia would probably be sent back to Mexico where a potential lover is waiting for her.

Therefore, the Japanese cop clothed Chieko with his coat and read her love letter in a restaurant.

Therefore, on the TV screen the Japanese restaurant, the anchor reports in Japanese the safe return of Susan to the States after a false drama of terrorist attack.

All the four stories are cleverly linked up at the end. Chieko's father is a great adventurer whose absence might be the cause of his wife's suicide. The cop came to Chieko not for her mother's death but a rifle her father might have sold to a Moroccan some months ago. Her father did, but as a souvenir to his Moroccan guide. The rifle was later sold to Yussef's father and with it, Yussef shot Susan. Due to the accident, Richard and Susan's trip in Morocco was delayed. Therefore, Amelia had to bring their kids, Debbie and Mike, to Mexico for the wedding. Then there is the car-chase and lost-in-the-desert. The rifle is the link between all these people and it turned their lives into peril.

The most evident defeat of the film is the complete waste of Gael Garcia Bernal's talent as an actor. He plays this charming and unreliable young man, very convincingly, yes, and that's all. He is largely reduced to a minor role and I came to the cinema for him! Even worse, up to now, I can't figure out what happened to him at the end? Compeletly lost! On the contrary, the fours kids' performance in the film is extraordinary!

Photo credit: Babel (2006) 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rritu

過客

我們總是匆匆地來,然後匆匆地去。
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一.二.一.二

過客 (Metro - Chatelet)
Photographie © de Anndou, Paris, 2007

18 January 2007

給三十歲女人的情信

Guest Writer: Bono Lee

各位姐妹,我們的好朋友 Bono的文章,《單身女團》。讓我們暫時稱它為Bono給我們的情信,這樣的一篇文章,給你打支「自信針」,讓你變得更美麗、更快樂﹗

單身女團 -- 李照興

她們並非怨女,而是安靜地在垂釣的小姐,不心急是否有魚,有當然好,但沒有也不相干,因爲過程與等待中她們自得其樂,享受過風和日麗和美味吐司餅。

我未清楚「新三十」這概念到目前爲止有幾成熟,但我眼見本地的女子,或多或少都沾了這種新三十人類的特徵,有這樣的女性好友群在身邊流轉。  

她們現在都沒有拍拖; 她們不是從未嘗過拍拖,只是現在都不再急了; 她們有些是剛跟情人分手,而且不少是拍拖多年,有一兩個甚至已離婚; 她們有一定的經濟事業基礎; 她們肯定不算老,甚至可說正值花樣年華,但同時自覺已不像20來歲的後輩一樣敢作敢爲; 她們在人海之中碰上近似的好姊妹於是結爲深交同哭同笑; 她們聯群結隊去做gym然後到文華食cake跟著到時代廣場shopping; 她們,大多是30歲上下。

《紐約時報》報道了這種近年興起的新三十成人典派對,對比起往日十八成人,現在的都市青年,很有機會到三十才真正成長: 終於完全完成學業(現代人求學時間太長,有些28歲又返學府), 脫離家庭, 真正選擇職業與生活。

在事業前景上,這些新三十女性無疑更具自信和清晰方向。但感情上,她們並沒有那麽自信和清晰。而更重要的是她們也不急於尋找伴侶。過往女人三十就得結婚産子的壓力,已然過去。  

聽張艾嘉說,年屆三十的女人,可以很壞。這個壞,惹我很多遐想。  

她的意思是: 女人三十,可以有很多不同形式的關係。她相對自主,不像20多歲的女孩,往往過分依賴男人。女人三十“壞”在可以多選擇,有時難免要巧妙對應男女關係。使一點狡滑,放多點媚態。這種女人,不需男人寵。我則想到身邊這種三十紅粉兵團,像盛放的玫瑰。  

她們處於穩定的四十與不知自己要什麽的二十之間。她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麽。有位朋友較爲開放,玩著短暫的床頭遊戲,爲的是過往的固定男友從未給她很大的滿足,“試得多,總會碰到各方面都匹配的。”  

也有暫時不想男人這回事的,因爲厭了再照顧男人(香港男人有孩提化的現象,個個不願長大,反而要女方照顧)。亦有人鍾情與20歲男孩姊弟戀。  

但其實嚴格上,這種女子群都沒有固定男人。或者應該說: 她們總把她們圈子內的姊姊妹妹,放在第一位,比家人與男友都親。我喜歡跟這種女子來往,雖然未必談戀愛。在這種不需猜心的交流中,你領會到自信自知女人的好處。或者我得修正,我還是樂意跟她們談戀愛,不過已不像20多歲的刻意裝扮、矯飾,因爲到了她們這年紀,閱曆,她已不會給你騙到,由此,作爲男人,你也不用盤算如何裝模作樣去哄她,多麽沒壓力的愛。  

對的,我會把女人的黃金年華,延後至當今的30歲。大抵她們這年齡會更諒解男人,性經驗不缺,談吐見識不弱,更合乎作爲一個公平的伴侶。  

她們比過往世紀的任何女人都多選擇。永遠不會因爲單一問題的意外就拖垮整個人生。感情未盡如意她們有事業;沒有事業也有家人; 家人不見就見老友。她們看上去或者不會哈哈大笑,講到沒男友或者會略有抱怨,但事實上,她們是最自由的。因此也最美麗動人。

17 January 2007

Connecting the world

Connecting the World -- 這是 World Wide Web的意思。最近朋友邀請我在一個叫 LINKEDIN的網站上建立自己的account,這是一個擴大人際網絡,認識你的朋友的朋友和他們的朋友的朋友的網站。將你的cv放上account,有一天,你可能會收到第五層朋友 (即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工作邀請。我的account 現時只有一個朋友,即我的邀請人。但驚訝地,我在第三層朋友中,找到了我家姐的名子。家姐變成了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另一個網站是 my space,本來以為這是一個讓獨立音樂人發表作品的網站,最近又個法國朋友叫我開account,「在 myspace寫blog,更多人看」。真的嗎?於是我到myspace轉了個圈,這個網站包羅萬象,是認真的artisits的發表和宣傳平台,是徵友求愛的寂寞俱樂部、亦是色慾遍野的酒林肉池,總之,任君選擇﹗但意外地,竟然讓我撞上 Woody Allen 和 Catherine Deneuve,他們就如所有網民一樣,平起平坐,一起對談交流。忽然想,可能kundera正在某個地方寫blog,如果 walter benjamin的年代也有blog,他亦會寫blog嗎?我想會的,因為當年沒有出版社願意發表他的作品﹗唏,我們不也一樣嗎?﹗

法國有很多網站讓你找回失散多年的朋友,你列上自己就讀的學校和年份,然後己在data裡找你可能認識的人,這些人大部份是中、小學同學。然後他們就永遠停留在你的朋友清單裡,但你們丁能一樣永遠不再交談,感覺不就像「我知道你還活著就好了,等一天你就快要死的時候,記得通知我一聲,我們見個面吧﹗」

我不喜歡msn。ICQ 的年代我也有個account,但不常用。我是 3 字頭,7位數字,即「outdate」的象徵,朋友說,嘩,已經去到7位數字啦﹗msn online,見朋友online,"oh, you are still alive!"。 然後盯著online list上的舊知新歡,半小時、一小時、兩小時…… 大家互不打招呼,offline﹗就如大家對坐在火車上,兩個小時的旅程中裝作互不相識,感受能不酸嗎﹗所以,我不喜歡msn。如果你在msn上遇見我,你該知道我正處於極度無聊之際。

今天,我們就像一隻隻生活在這個巨大而纖細的網絡上的無聊小蜘蛛,無論你往哪個方向走,你總要面對無數的分岔口、無數的可能性,同時你亦變得無所遁形。人與人的關係,來得容易,去得更容易,所謂的 "hi - bye friend"﹗一切都已變得無所謂了,大家於對方的格值是「一蚊雞」。這是不是另一種不能承受的輕?

16 January 2007

Men and Women in Montpellier


Women with an attitude in Montpellier




Men relaxing in Montpellier

Photographie © de Anndou, Montpellier, 2006

15 January 2007

The betraying D

She threw herself into bed with her evening gown, immersed her body into a white sea of soft cotton. Her black silky dress was shimmering its last rays, like a dead fish floating on water, reflecting the sunlight with its scales. Faced down on her pillow, she tried to quiet herself, "how could such thing happened?" She grasped a corner of her pillow, the only boat that carries her last hope of salvation.

Then she remembered the same panic once reigned over her, it's seven years ago, when she was 17. She was standing at the middle of an examination hall, sitting in front of her, 5 adjudicators. Then the same D-string cracked. Inexperienced, she was stunned, sweat ran over her, she pled for a second chance.

However, on the path to success, there is not always a second chance. What's the probability of breaking the same D-string during two most important performances in your life as a violinist? Isn't it a joke? Why the D-string has to crack when you are playing Pachelbel's Canon in D Major?

As the first violinist of that evening's chambre music concert, she knew she had to pass the test which guarantees her a contract of freedom, a new life away from London. The Cellist started, with full confidence, she joined in as the first violinist. She led in the actual canon, then the second and third violinists followed with 2 bars of interval each. At the 17th repetition of the bass chord, she heard the "Dong", and the D-string flapped at her face like a slap, bounced over, then died out on the violin. She looked at the broken violin over her shoulder, "shit!" For the rest of the performance, she had to play 5 notes down on the G-string and the canon continued. For her it was if she were playing in a funeral band marching behind her own coffin. All was lost!

"Am I waking up from a nightmare or my nightmare is just about to begin?" She asked. Picking up the violin from the floor, she opened the case, once again, her fingers were caressing the three strings and the broken one. The red violin, she inherited it from her grandmother, "take this, it's your destiny!" The old woman said to her and handed over her her won destiny.

My destiny, and my betraying D. She threw herself once again into the bed and let herself be crushed under the wheels of fate.

14 January 2007

The English Channel

He is now driving northbound up to Calais, leaving Paris to his southeast. In some 30 minutes, he would be at the closest point to her. His car is taking 110km/h... still, the french cars are overtaking him at 150km/h. Why he is always in such a state of inertia when all the others are taking action to surpass him? He hopes, he can only hope for a fine and clear sky so that he would be able to see her.


After three stops for direction, his trip is delayed by 15 minutes. Finally, he is now standing on the tallest rock of the coastline. West to him is Atlantic Ocean, north to him is the Strait of Dover, the narrowest part of the English Chanel. This is the point closest to Dover with only 45km apart. The port and cityscape of Dover is discernible. The buildings lined up from left to right, punctuated by occasional space break. The tops of the buildings shrink into a tiny image powdered by a layer of smog and late afternoon dust. He imagines her opening the window of the White Cliffs Theatre where she will have a concert tonight. He imagines her looking at the other end of the sea during the rehearsal break, waving her bow in the air to him, scribbling in the foggy sky messages of love for him. He sees the vibration of the violin strings like a network of airwave, he listens to her violin resonating in the air, the words of her love and her disappointment. Her disappointment... on her sad innocent face. He sees her, floating in the air amidst the thin layer of smog, like the last time when he saw her, she was wrapped in her white cotton bedsheet, emitting her fragrant. "Caught it!" he wispered to her ears then held her tight to him.


There is another world beyond this seemingly intraversable sea, a world that promises him happiness and hope. Is it really intraversable? In 1785, the frenchman Jean-Pierre Blanchard successfully crossed the channel with an airballoon. Almost a century later, on 24 August 1875, an Englishman called Matthew Webb swam across the Strait in 21 hours and 45 minutes. Different attempts were contemplated by great adventurers to cross the strait, to go to the other end of the world. Today, one can easily travel with Eurostar, with a car or even walk throught the tunnel. What is dragging him here? What is dragging him?


The two cities may be within arm-reach, yet the two individuals are separated by a whole universe. Is the distance killing him or his own inertia? Why he is so incapable of action?! Once again, he sees the disappointment on her face and the white bedsheet stained with her tears. Looking over the channel, he reaches out his arms, he wants so much to hold her in his arms, to wipe the tears on her face.


Why he had to let her down? Why? He streches his arms in the empty air, the floating image of her is fading away, he clenches his fists to fight against the empty space like a lunatic. Hovered between anger and remorse, he cries out her name.

13 January 2007

5 January 2007

European Union: as the elephant walks

Half a century ago, France, Germany, Italy, the Netherlands, Belgium and Luxembourg started the idea of a commonwealth Europe, which was later joined by the UK, Denmark and Ireland in 1973. Today after its sixth expansion to include Romania and Bulgaria, this big elephant of 500M populations becomes the most economically powerful and unified states federation. Its official language grows to 23, including the dialects of Catalan and Basque. According to The Independent, the translation and publication cost is budgeted to 3.5M Euro per year.

This gigantic empire is the most successful example of bloodless regime change in the contemporary history. Most of the new members walked through the living memory of dictatorship to a more liberal democracy and economically advanced stage. Expansion is the historic triumph of the EU, but expansion means change and change is always disruptive. Self-double is the immediate result.

The ultimate dream is a unified Europe and the long-term economic implication is, of course, prosperity. However, short-term results are the flux of westward migration causing unemployment and burdening local services in the West and the abandonment and population drop in the East. Such as, in Romania, 10% of the population has migrated to the West (mainly in Italy and Spain) while in Bulgaria, it's estimated that in some decades, 30% of its population will be lost to the West. Thus, the backlash is the "anti-Polish Plumbers" in France and the restrictions on Romanians and Bulgarians workers in most countries. There is also the fear of increase of organized crimes in the continent. Turkey's candidacy arouses the fears of losing the EU's cultural coherence by integrating Muslims into European societies. The situation is further complicated by the competition from the emerging economic powers of Asia which has already been bearing down on the sluggish European economics.

Thus, when the EU is enlarging itself ceaselessly, internal unbalance is getting serious and doubt on the absorption rate arises. There are cries urging a stop to this absorption. It is believed that if the Constitution is not going to be passed in 2009, countries such as Ukraine, Croatia and Turkey will have to wait for a longer time. The empire is a never-so-successful one and yet a never-so-self-doubting one. As the big elephant grows and walks, it's losing its sense of direction. There is a serious discrepancy of "where we are coming from" and "where we are heading to". The EU as a whole is happy party for all, but on the individual level, members are not so happy with the party.

4 January 2007

法國和它的移動城堡

只是借題目,和電影無關。連得上的,最多也只是那個稻草人而非藍髮王子或他的城堡。

法國給世界締造無限的想像空間,這個想像的世界華美璀璨、浪漫醉人,縱然左腳踩著狗屎、右腳沾著小便,大家亦要不慌不忙地在鐵塔前下倩影。放大照片,你發現東南西北圍著落泊的身影。這群流離失所的人在花都比比皆是,一片繁華美境下埋藏著一顆炸彈。而這顆炸彈在法國人心中越來越具體化。06年12月初兩份雜誌 «La Vie» 及 «l'Humanité» 公佈調查報告,指48%的法國人擔心自己有朝一日會變成流浪漢,35-49歲的活動人口組別,數據更高達62%。肯定自己不會淪為露宿者的,只有17%。

這種對將來的悲觀和嚴重不安正不斷滲透法國各階層,失業成為每個法國人心中的死亡炸彈。在這個福利社會,以前法國人都抱有 the state will do it! 的心態,但面對國家經濟倒退,人口老化及失業率高企等社會現實,法國人開始感到國家靠不住,但「人人自危」的情緒其實已在潛意識裡隱藏多年。對失業的恐懼深遠地影響著打工仔和老闆之間的關係,這個打工皇帝的天下和近乎鐵飯碗的制度相信很快就不保,但同時亦暴露了法國人的不靈活和不善改革的一面。記得去年三月,法國大學生反對新就業法時,有一句經典標語充分表露了年青一代的精神萎縮︰「face aux precarites, soyez inflexibles!" (be inflexible in face of precariousness)」。 當美國人提倡一生人從事四種不同的職業的時候,法國人寧可一生人打一份工。於是沒有人自動辭職、其他人亦沒法轉工,另一方面,鑒於六個月薪金的昂貴賠償金額,老闆亦盡量不炒人,job market 的 mobility 停滯。一旦失業,無家可歸的威脅便立即浮現。每兩個法國人便有一個擔心自己會露宿街頭,當然是一個嚴重而可怕的警號,但這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亦令法國人更關心街角的可憐人。

今天法國政府便公佈將立法保障露宿者,「有個瓦遮頭」是人的基本權利,國家將負起這個責任,讓「家」和教育和醫療一樣,成為每個法國人的平等福利和基本保障。有了一個穩定的居所,失業人士才可以重新找工作。政府計劃在短短兩個星期內透過法例,但郤要2008年開始行動,預計2012年完成全國性安置計劃。這麼快速的決定,除了為大選的拉票關係外,還有另一個關鍵人物。這個人叫 Augustin Legrand。

一個人的力量有時真的可以改寫歷史,一個小小的決定往往帶來意想不到的後果。或許只有以破釜沈舟的決心堅持到底,我們才能摸出個頭緒來,才不會被自己的信念欺騙。31歲的演員 Augustin Legrand 為了拍攝他弟弟 Jean-Baptiste Legrand 製作的紀錄片而在街邊生活了六個星期,體會流浪者的辛酸和死亡的威脅。去年10月,Legrand 三兄弟成立了 Les enfants de Don Quichotte (Don Quichotte 的孩子們) 為流浪者爭取權利,要求政府介入和立法援助。他們在巴黎的 Saint-Martin Canal (即 小 Amelie Poulain 和她媽媽將條金魚放生的小運河) 架起二百多個帳蓬,幫助流浪者渡過這個寒冬。12月26的 boxing day,他們遊行了,原來聖誕老人和篷頭垢面的流浪漢相去不遠矣。這一幕二百多個紅色帳蓬讓法國人一目驚心,12月28日,政府公佈撥出危急款項七千萬歐羅 (七億港幣) 改善露宿現況。

七億港幣對一個打工仔來說可真是天文數字,但試想想,最近香港某公子花了一億舉辦婚禮,七億其實真是小意思﹗更諷刺的是,12月23日,同一個政府動用了 7.9 billions 歐羅 (8百億港幣 ? 唉﹗的錢多到我都唔識數﹗) 建造六架核能潛艇,另配 250 枚導彈埋單再加9億歐羅。究竟所謂的 national defense 是指招兵買馬,還是救助有需要的國民重要點?